雪竹自知身体不算太好,哪怕暑日,也是不吃太过冰凉之物的。
可今日她饮了两盏果酒,舫船又轻摇慢晃,她坐得头晕,只得尝了几口冰冰冷冷的酥山,企图让自己清醒些。
她与云瑶县主、公孙玉敏等人坐的同一艘船,船上姑娘多以奉承云瑶县主为主,不过有公孙玉敏在,四下周旋说笑,这艘画舫的氛围还是不错。
行至湖中央时,众人说笑累了,各寻了位置手谈,吃茶,休憩……雪竹坐在船尾,思绪正散漫着,忽而闻得身侧水声…不太对劲。
往旁侧看,她眸光一凝。
这船吃水未免也太深了些。
隐约间她仿佛还听到身后传来咕噜咕噜声,像是湖水倒灌船舱的声响。
她回身进了舱内,里头有两个姑娘在手谈,公孙玉敏大约操持一日累了,倚着茶案闭眼小憩,目光往下移,她的裙角都湿了。
雪竹走过去,轻推了推,将公孙玉敏唤醒:“三姑娘,船舱仿佛进水了。”
公孙玉敏脑袋一点,忽而惊醒,略带几分茫然:“什么?”
她示意公孙玉敏看脚下,公孙玉敏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在船头的云瑶县主一行也回了舱内,听闻进水,皆花容失色。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雪竹已经感觉到鞋袜被水浸湿了。
这进水之速,舫船破损想来不小,可今日飞花宴来客身份贵重,既有游船安排,所有舫船必是细细检查过的,又怎会出如此纰漏?
公孙玉敏反应倒快,见她们的船离湖心岛不远,忙道:“大家别慌,让船婆子往湖心岛撑罢,说不准能在船沉前到,且母亲为防出事,在湖边安排了会水的婆子丫鬟,见咱们这船不对劲,一准撑小船来接咱们了。”
然她话音未落,云瑶县主驳道:“离湖心岛还那么远,如何能到!”她张望一番,忽指着不远处一艘舫船,作绝处逢生惊喜状,“那不是表兄他们的船么,表兄身手不凡,定能救咱们!”
公孙玉敏深觉不妥:“这怎么行,那一船都是外男,咱们……”
不待她说完,云瑶县主和她两个拥趸已然提着浸湿的裙摆,去往船头呼救了。
雪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的目力不错,尚无从分辨不远处船上人影,这位县主竟能一眼看到她的表兄,且衿园本是宜宁长公主所居之地,有能耐在公孙玉敏母女手下动手脚的人,并不会太多。
其实冶游落水的把戏,她从七八岁上头就看人表演,去到水边也格外留心,只今日没想到,还有人破釜沉舟,不顾旁人死活,铁了心将船上所有人拉下水。
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她是金尊玉贵的县主,沈子刃要救人,定然先救她这位表妹,目的达成就好,旁人死活与清白,与她何干。
雪竹心下冷然。
船行至中央,水进得越来越猛了。
“哐当”一声!
船忽地歪了半边,船舱的几个姑娘都猝不及防往一侧一倒,顿时惊叫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