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明面上两人已形同陌路,他不能短了气在她面前低三下四,那总不能叫他夜里也想她想得睡不着觉吧。
话说回来,裴雪竹怎么这么好看,睡觉这么乖,平日倒不见她乖巧些……
沈刻还没看够,忽然,他脑袋微往后偏,凝神几息,起身往外撤去。
屋顶上,穿云正与一戴半张铁面的黑衣男子交手。
穿云身手极好,南鹤司中也算翘楚,此人竟能与穿云打得有
来有回,不落下风。
沈刻生出几分兴味,踩着檐壁廊柱借力,顷刻便飞身上了屋顶。
穿云见他上来,侧身退让几步,沈刻后仰躲过黑衣人朝着面门而来的带风一拳,顺势捉住黑衣人胳膊,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向前,便要揭其面具,黑衣人反应也极快,后退一步,未能让他得逞,不过这一退,攻守之势骤然有了转换。
双方皆是赤手空拳,未用兵刃,诚然对面功夫不差,但沈刻毕竟是在战场上都能拼杀活命,从无败绩的狠角儿,两个回合下来,退攻为守的黑衣人已渐渐不敌,招式间显见退意。
沈刻游刃有余,步步紧逼,对方本也不想闹出动静,被逼得踩空一块摇动碎瓦,不得已,飞身便要去往正屋屋顶,沈刻脚步一停,伸手拦了拦穿云:“算了。”
裴雪竹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在她屋顶上蹦跶,怕是今夜再难入睡了。
“左不过就是崔行衍的人,”
他轻哧一声,“偷鸡摸狗之辈。”
穿云:“……”
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然沈刻浑然不觉自己乃一丘之貉,还煞有其事地吩咐穿云,让他安排两个暗卫过来保护雪竹。
……
雪竹自睡梦中被一声落地闷响惊醒,披衣出屋时,院中只余一片静谧,那声响很清晰,她应并未听错。
她往中庭走了走,见西厢阶下落了块碎瓦片,心下一时犹疑。
抬头望,檐角未有缺漏。
这说明,瓦片不是自然落下来的。
再往西厢空屋前走了走,似乎并无异常。
可回身时,她不经意间在廊柱上瞥见两个极浅的脚印,两个脚印皆是往上,前脚深些,后脚浅些,瞧着,有些像男子皂靴的印迹,鞋底纹路隐约,甚为特别,她曾在某处见过。
她不知猜想到什么,拿手比量了下脚印大小。
是他?
他来作甚。
她本就想寻舅父旁敲侧击一番,看如何能偶遇他,好问清阿芙之事,眼下…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城门相遇,神思忽而豁然开朗——看来,是有人更想偶遇她。
……
翌日晨间,方氏派了张妈妈来青筠院,见雪竹已然洗漱,张妈妈笑吟吟道:“姑娘醒啦,正巧,今儿先生休沐,夫人备了一桌子早膳,让老奴来请您去正院一道用呢。”
若非有事,舅母一贯是不会叫她用早膳的,随她睡到日上三竿,雪竹想了想,应好,更衣梳妆后,便携碧芜霜蕊一道去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