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四字,启兴帝说得极慢,也极清晰。
他眼神一转,锐利如刀,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之意。
霎时,朝堂死寂。
沈刻心下了然。
帝王在位,怎容旁人肆意结党?先前太子未登储君之位时,便养着三百门客,入主东宫后,仍有延揽人才之意,看来是太过堂而皇之,惹了父皇不满,今次要顺借此事,敲打敲打太子了。
太子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父皇竟如此介怀他豢养门客一事,忙一迭声地解释告罪。
启兴帝却未往下多言,只道春闱一案,诸证俱备,袁申虽已畏罪自尽,然操纵春闱,便是妄动国本,其罪滔天绝无可赦,理当满门抄斩。
至于太子,言行无状,亦有结党之嫌,禁足东宫三月,罚俸一年,没辅国之权,暂由晋王接管。
命罢,不容人反驳,一甩袍袖,果断退朝。
沈刻看着仍跪伏在地上仿佛脱力的太子,不知在沉思什么,待出了大殿,便命人去告知启兴帝身边的内侍顺喜,劳人通传,他欲往御书房面圣,还有要事启奏。
顺喜虽是启兴帝身边得意之人,待人接物倒十分客气,待沈刻更是恭谨,闻言无有不应。
沈刻在殿外没候多久,有人来传陛下御书房召见。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启兴帝已坐至御案前批起折子,闻沈刻来,随口问道:“还有何事?”
“回禀父皇,操纵春闱一事,儿臣仍觉蹊跷,此事——”
“是朕方才在朝堂上,说得还不够清楚?”启兴帝打断他,“明日便是春闱张榜之日,朕与你,都需在张榜之前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停在袁申足矣,你可明白?”
沈刻抬眸。
启兴帝亦停下手中朱笔,抬首与他对视,少顷又道:“陈御史有一句说得没错,此次春闱,由宋安主考,你为监试,再查下去,于你,于宋安,有何益处?朕应当教过你,不要做白费气力之事。”
这是在拿老师点他。
父皇是不想让他再往下查了。
“……”
“儿臣明白了。”
见沈刻恭谨垂首,启兴帝知晓,此事已暂且翻篇,于是赐座看茶,语气缓和下来,又另起话头,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子刃,听闻你前几日,亲往了一趟江州——”
“那温时简,现下如何了?”
第58章第五十八章:显摆什么,人还不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