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穗紧随其后拿走谢安青抱在怀里的药,交给护士,声音发冷:“我是不是说了简化所有流程,全力救人?你们在让谁缴费,取药?”
护士一个激灵,连声道:“我的失误我的失误,请谈小姐放心,后面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谈穗:“马上拿进去。”
护士拔腿就跑。
吕听始终攥着谢安青的胳膊,把她扶到墙边,看了一眼,没从她身上看出任何对讲里听到过的崩溃。吕听心里不安,忖了忖,低声说:“坐一会儿吧。这是谈穗家的医院,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一定会保陈礼平安无事。”
谈穗蹙眉,生死有命,她没那个本事,但看谢安青现在强装冷静的状态,她也不能反驳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差点死在自己面更痛苦的。
谈穗两臂环胸,冷脸看着急诊方向。想起还在车后拴着的男人,她看了眼吕听,转身往出走。
吕听:“你干什么去?”
谈穗:“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我来。”不属于她们三人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
许寄快步走上前,看着吕听旁边的谢安青——弓身低头,倚靠墙壁,整个人看起来太过于平静了。
可明明那么惊险。
她今天回家吃饭,前脚进门,后脚就听说了山坳里的事,包括那个把谢安青当垫脚石的男人。
许寄捏着车钥匙的用力收紧,说:“我强制让他退房惹出来的事,我处。”
谈穗没什么意见:“人就在外面。”
许寄“嗯”一声,想走过去和谢安青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关于谢安青和陈礼之间的事,她以前没立场,现在好心办坏事就更没有。
许寄攥紧双手,怎么来的怎么走。
步子一动,听到身后传来谢安青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她还是她,陌生是她冷冰冰的语气和说出来的内容。
“万一陈礼死了,能让他偿命吗?”
吕听愕然张口。
谈穗紧拧眉头。
许寄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小阿青”三个字脱口而出之前被她迅速换成:“谢安青!”
她说的这些明显已经超越了法律能提供的最重惩罚,如果做,那一定是用其他见不得光的手段。
可她做了八年村书记,在体系制度里待了快三千天,最守本分,最知道红线不能碰。
她——
“对不起,”她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长直的睫毛闪了闪,瞳孔里黑白是非疯狂撕扯,“我失态了。”
许寄:“……”
什么失态。
恐惧太深,怨恨太强的正常反应而已。
她好心帮人,却被人从山顶踩下;她爱的人不过爱她,如今却生死不明。
这种和公平完全相悖的负面人性、反面结果,不管放谁身上都没办法一口气全然接受,何况谢安青这种,一把抓下去,抓住了拥有全部,抓不住就一无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