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琢一点也没有被这两个字安慰到,反而骤然心头火起。
他的怀玉哥哥如此淡定,不以为意,分明不是第一次遇到旁人对他示好,才会对这种亲密动作无动于衷。
是谁?还用问吗?
元琢现在就想下道圣旨砍了那老狗的脑袋,却不得不继续端着笑脸:“卿不怪罪就好。”
御辇一路穿街过巷,百官、侍卫、百姓浩浩荡荡,先是到了相府门前。
元琢仍攥着顾怀玉的手不放,那只素白的手在他掌心里早被攥得发红,下辇时他还紧紧牵着,恨不得多黏一会儿。
裴靖逸翻身下马,迅速一扫二人的神色,冲着天子一拱手,“陛下日理万机,就不必送到内院了。”
他又露出那种令元琢火大的笑容,松散又敷衍,活像在哄不懂事的孩子:“陛下放心,有臣在相爷身旁,定会好好伺候相爷。”
元琢多看一眼都想给他一拳,径直越过他,活脱脱一条黏人的小尾巴:“朕的事轮不到你管。”
裴靖逸眉头挑起,烦死了,死孩子跟到家里来。
顾怀玉全程懒得理他们,任由元琢握着手,穿过月洞门,绕过回廊。
直到书房前的石阶上,他才驻足转身:“陛下有话要说?”
元琢瞥了眼背后贴得死紧的裴靖逸,老狗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全是顾怀玉接受不了的话。
他只能缓缓地放开那只温润的手,挺直腰背,声音端肃地道:“卿回来真好,朕会好好学,不让卿失望。”
顾怀玉听他说了一路废话,总算等来一句正经话,便抬手在他发顶拍了拍:“不错。”
元琢颔首一笑,再抬头时已是顾怀玉眼里的好弟弟,乖顺的半个儿子,“朕回宫批折子了,卿好好保重。”
说罢,他转身步伐踏得沉稳有力,路过裴靖逸身侧,他抬眸瞥了一眼,那目光如淬寒冰。
裴靖逸舌尖抵着上颚,轻轻啧了一声。
书房里,桌案上的乌木匣子里,谛听密报已经整整齐齐地摞好等顾怀玉处置。
顾怀玉施施然地坐进熟悉的太师椅,见他还杵在门口,头也不抬地问:“还没看够?”
裴靖逸反手合上房门,靴低踏着轻松愉悦地节奏走近,“相爷与陛下情深义重,我瞧着好生羡慕……”
顾怀玉垂眸瞧着送来的密报,“你也可以。”
“嗯?我也可以跟相——”
“你也可以跟陛下情深义重。”
顾怀玉从密报里抬眼,似笑非笑地敲打:“陛下如今孤立无援,裴将军此时投诚,便是天子唯一依仗。”
裴靖逸被他说的那句话恶心到了,手臂撑在案边俯身看他,“相爷为何要气我?”
“本相有么?”
顾怀玉指尖拈起一张新的密报,眸光扫过纸面,他神情忽然一滞,“……他还真给啊?”
裴靖逸凑过去一瞧,只见那纸上是边境送来的密报:东辽派人遣返了这些年抓走的大宸官员,还将岁妆女子和她们生的子女一同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