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目光炯炯看顾怀玉,声音里含着几分少年人的忐忑。
顾怀玉没起身,甚至没抬眼,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策论。
元琢轻步走过去,见到涂鸦的王八,不由轻轻一笑,随即正色说:“太傅说朕写得不错,卿觉得呢?”
顾怀玉终于抬眸,手臂搁在案几,都懒得动一下,只是朝他勾了勾手指。
元琢俯下身凑到他身边,“卿觉得朕何处写得不好?朕改。”
顾怀玉瞧着他,不咸不淡开口:“不必改了,陛下日后将心思用在正途,比弯弯绕绕强。”
元琢指尖微微收紧,却并未露出半分不满,反而认真点头:“卿教训得是。”
顾怀玉神色稍缓,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卷子上。
元琢将殿试的朱卷铺开,低声介绍道:“此人名为谢少陵,朕见他答得不错,拿来给卿瞧瞧。”
顾怀玉目光扫过,不愧是他欣赏的人才,有几分他少年时的风采,这文章也写得像他,言简意赅,字字锋锐。
他指尖轻轻落在“上因天时,下尽地财,中用人力。”
一句上轻轻一敲,唇角微扬。
真是难得的好文章。
元琢目光悄悄落在顾怀玉的侧脸,那欣赏之意明明白白,心里不由泛酸。
片刻后,元琢又抱来一摞卷子。
顾怀玉坐得久了,脊背微僵,指尖抵在眉心轻轻按了按。
徐公公见状,连忙上前要替他捧卷,元琢却已伸手接过。
“朕来吧。”
天子站在顾怀玉身侧,双手端着卷子,一张一张展开,供他审阅。
顾怀玉倒没觉得有什么,小畜生伺候他天经地义,以前又不是没这样伺候过。
他是无所谓,可满屋的太监和御史,一个个脸色发白,强装着视而不见。
这么看卷子方便多了,顾怀玉只需微微抬眼,点头或摇头,便定了一个贡士的去留——进太学院,或黜落归乡。
旁边的御史看得心惊胆战,这不过点头之间,便定人生死。
点头,便是留。
摇头,便是弃。
天子却始终沉稳站在一旁,垂目瞧着他的脸,替他小心地翻页递卷。
殿内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轻响。
不多时,有宫人轻手轻脚进来,是小太监,手中捧着一盏青花瓷药碗。
“相爷,该用药了。”
顾怀玉坐起身来,那药的色泽似乎比他之前喝得更深一些,他还未语,元琢便说道:“朕让太医院换的新方子,比以前那副温和些。”
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