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渔这才回过神,暗道怎么会因为他的手而恍惚,唾弃的同时,也不敢见他,双手局促地搅动锦帕。
萧庭訚:“今日天色还早,你会饮酒吗?”
沈微渔抬眸,清丽婉约的面容,透着沉静的美,可因之前偷看的局促,连带双目流露几分朦朦胧胧的水雾。
萧庭訚甚少见到沈微渔如此这般神态。他的目光晦暗,指尖捻着白棋,垂眸道:“当作跟我践行可好。”
“好。”
沈微渔没察觉他的称呼都变了,直到十三送来几壶金陵酒,倒在琉璃杯中,好似琥珀般。
她不善饮酒,萧庭訚便命十三取梅子酒来。
梅子酒来时,琴师还坐在翠屏内弹曲子,春风拂来游船内,沈微渔接过琉璃杯,为他饯行,举杯碰撞萧庭訚的琉璃杯,随一饮而尽。
许是很久没喝酒,尤其是仗着梅子酒不容易醉人,沈微渔又连续小呷几口,甚至都喝完一壶。
萧庭訚冰冷的手握住她的皓腕,阻拦地道:“你酒量不好。”
沈微渔觉得也有道理,兴致缺缺放下琉璃杯,视线扫过萧庭訚的琉璃杯,发觉他才喝了几杯。
他酒量也不是很好。
沈微渔冒出这个念头,昏沉沉地靠在窗边,任由春风拂去面颊的酡红。
不知不觉中沈微渔困意涌入心间,眼眸半阖,蜷缩了一下身子,枕在床边。
萧庭訚一眼瞧见她得不对,静静地观赏后。须臾间,琴师已经不知所终,沈微渔眨眼间枕在矮榻,下方垫了布帛。
他凝望着矮几上的酒,正要命人将酒撤下,却不承想沈微渔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睁开惺忪的眼睛。
“醒了?”
萧庭訚问他。
沈微渔昏昏沉沉地摇头,又颔首,随后又闭目,一时之间,萧庭訚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他平静地注视沈微渔。躺在矮榻上的女子,青丝散开,面容的酡红化为粉意,唇齿微微张开,吐露出的气息平缓,纤手置于怀中,许是喝了梅子酒,连同纤手也变成粉意。
只需要轻轻一捻,不知粉色是否会褪去。
萧庭訚不知,可在这一瞬,压抑的阴暗心思如雨后春笋冒出来。
明日他要回到京城,沈微渔对他毫无留恋。
他平静地睥睨沉睡的沈微渔,俯身把玩起她一绺青丝在指尖间,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一遍遍翻滚在心中。
好想把她关起来,跟之前一样,困在琼室,锁链禁锢住她的双腿,令她永远只能望着自己。
可一旦真的那么做,她们又要变回曾经。
萧庭訚的眸光冷下来,两道声音在心里激烈争吵,谁都不服谁。
一道声音说: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下黄泉,遭受极乐之苦。
另一种声音说:总有一日,她会回头望自己。
可要等什么时候呢?
萧庭訚眼神晦暗,松开指尖的一绺青丝,转而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隔着一寸的距离,僵硬地不敢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