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接过图纸看了眼,有比对比对,刚要点头,突然走到窗边,指尖划过窗棂,说了句,“唐工,这断纹不对。”
正在做活的几个工人愣了愣。就见李乐捏起窗下的一块木料“冰裂纹该是自然崩裂的锐角,你们用电磨修边了吧?”
老赵凑过来,看了李乐手里,叫过一旁的木工,“你们怎么搞得?没按工艺要求?这东西能用电磨修边?临安那边怎么干的?”
木工答道,“老师傅们用烤热的铁钎轻点木筋,靠热胀冷缩自然皲裂。”
“你们为什么不用?”
“没谱。”
“直接说不会不就得了?”老赵一扬手,“行了,别干了,回头我让常师傅过来重新做,这一天天的,不会做不会问?”
唐工那边急忙记录,李乐却抚过窗框叹口气,“北方的步步锦棂花比南方粗犷,但风骨不能丢。你瞧这道束腰。。。。。。”
从木工的具袋抽出游标卡尺量了量,“清末的收分是每尺收二厘,现在做成一厘半,屋子的精气神就弱了,唐工,赵叔,记下了?”
“记下了。”
“那就改,去找七十岁以上木匠,工钱翻倍也得请。还有这灯笼锦变斜方格,这纹样穿帮了。。。。。”
“明白了。”老赵和唐工对了个眼神,那意思,我说的吧?
绕过堆着老砖的天井,二进院里,东厢房内工人正铺设地龙,铜管在方砖下蜿蜒如青蛇。
“临安那边埋得浅一些还行,但北方冻土层得深挖两尺。”
李乐用鞋跟敲了敲夯实的三合土,开玩笑道,“暖气管穿堂过室最毁气韵,这院子的地火龙出口得藏在灶膛后头,烧炕取暖才是正经古意,赵叔,还得是你们这些宫里出来的老人。”
“不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哈哈哈~~~~”
外间传来一阵号子声。
几人出来看,正房正搭梁架,七八个工人喊着号子用绞盘吊起一根粗壮的榆木过梁。空气中弥漫着刨花的木香与新熬桐油的苦味。
李乐眯眼审视梁头雕花,“赵叔,没看错,那是清中期手法把,卷草纹搭夔龙尾。可惜右边第三朵花缺了。”
“嗯。”老赵应了声,“还有,这种老料得用手凿修,锯齿一过纤维全断。而且最忌讳用铁箍加固榫卯,拿热桐油浸透麻绳缠紧,比铁硬还防锈。”
出了这栋院子,几人又去到后已经改造好了的样板间里,隐约可见现代化玄机。
拔步床内侧嵌着暗柜,拉开竟是迷你冰箱,雕花窗棂底槽藏着灯带,开关竟是窗下铜狮口中的滚珠。
“赵叔,这巧劲儿倒比临安强的多。”
“这种现代化改造,有经验了呗。而且,南北方民居差异,有些地方还是很大,得摸索着来。所以工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