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幼时,公馆内的佣人为讨他欢心,特意抱来一只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土狗,刚断了奶,圆头圆脑的可怜又可爱,他记得自己还专门拿了零用钱,很郑重的谢了那个佣人。
那狗儿最是嘴馋,每每围着他讨食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只是那毕竟是条土狗,秦太太嫌丢份。
有一回,一位来家里的打牌的太太瞧见了,不软不硬的讽了两句,秦太太就恼怒的将狗撵了出去,等他散学回家时,已经找不着了。
想到这儿,秦慕将笑意收敛,但他依旧语调温和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德语和法语的期刊和词典。”
容真真听了,不由露出几分惊叹,她几乎要为自己这两月走街串巷做小买卖,以至荒废学业而感到羞愧了。
“你真厉害!”容真真由衷道。
秦慕略有些不自在,他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还有什么要借的书吗?”
……
容真真抱着几本秦慕推荐的算术详解和中英互译的散文,愉快的与他道别了。
等出了一览阁,她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想到娘在家应是等急了,她忙急匆匆的往家赶。
从一览阁回家要经过甜水胡同,这一片日头一落就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清,她忙着回家没注意,被脚下一坨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她惊魂未定的爬起来,听到那一坨东西发出一声□□,原来竟是个人!
容真真惊呼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那人发出一声□□后,竟闭了嘴,怎么也不肯出声,这黑灯瞎火的容真真也不知怎样了,难不成被她踩了一脚,就给踩死了?
她心慌意乱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
见那人半晌不语,她只好伸手去摸。
“我没事。”
那声音虽然沙哑,可依然十分熟悉,容真真惊疑道:“周秀?”
周秀没再出声,只一味的沉默着。
容真真问她:“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天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蹲在墙根不回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周秀沉默着不答,待多问几遍,她便不耐了,恶声恶气道:“要你管!”
“……”容真真默了默,迟疑道,“你哭了?”
“我没有!”
“我听到哭腔了。”
周秀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骂:“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说了我没哭!我说了我没哭!”
“呃……那你没哭?”容真真只好顺着她。
孰料说完这句,周秀哭得更大声了,容真真只好无奈的等她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