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你报啊!”黄志强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让公安局的来评评理!让全市人民都看看,你李泰峰是怎么‘关心’老同志家属的!是怎么厚此薄彼、是非不分的!”
办公室内外一片混乱。孩子的哭声,黄晓娟的哭骂,黄志强的怒吼,李泰峰气急败坏的咆哮,还有门外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上演了一出荒诞的闹剧。李泰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撕下伪装的狼狈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市委小会议室。市委书记钟毅正在主持召开百日攻坚经济工作的摸底会。秘书向建民神色匆匆地推门进来,俯身在钟毅耳边低语了几句。
钟毅原本平静的脸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冷厉。他微微颔首,对秘书低声吩咐道:“知道了。你亲自去看看,了解清楚情况。然后……给东洪的李朝阳同志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派人,去市人大把黄老县长的家属接回去。妥善安抚,注意方式方法。告诉他们,有问题按程序反映,不要干扰国家机关正常工作秩序。”
秘书心领神会,立刻点头:“是,书记!”随即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钟毅的目光扫过会场,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平和地继续主持会议:“刚才说到第三季度的工业产值增幅……”
然而,会议室里的其他常委和领导们,虽然表面上都专注地听着,但耳朵里都是楼下的吵闹声,心思却难免被小小的骚动和钟毅那简短却意味深长的指示所牵动。
市人大副主任李泰峰的办公室内,混乱达到了顶点。黄晓娟的哭诉、孩子的尖叫、黄志强的怒吼、李泰峰气急败坏的回了两句直呼,黄晓娟直言,要抱着儿子跳下去,吓得李泰峰不敢再说话。
门外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油锅,将整个楼层搅得乌烟瘴气。李泰峰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当众扒光的狼狈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保卫!保卫呢??!”李泰峰扶着桌子,声音嘶哑地冲着门外怒吼,试图挽回最后一丝尊严。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威严而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怎么回事?!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人群如同被劈开的海水般迅速向两边分开。市政府秘书长方建勇沉着脸,带着两名市委保卫处的干部大步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电,先扫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抱着孩子的黄晓娟和一脸怒容的黄志强,最后定格在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李泰峰身上。
“方秘书长!”保卫处的处长满头大汗地挤上前,脸上带着惶恐和委屈,“这……这两位同志进来登记的时候,说是李主任的亲戚,有急事找李主任……我们……我们看他们带着孩子,又是找领导的,就……就没多问,直接让他们上来了……”
“亲戚?!”方建勇的声音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冰冷的讽刺,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保卫处长,“你保卫处是干什么吃的?!市委大院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场吗?!谁说是领导亲戚就能往里闯?!还带着孩子?!钟书记和张市长正在开会,都被惊动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严重失职!”
保卫处长被方建勇劈头盖脸的训斥吓得一哆嗦,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周围看热闹的干部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方建勇不再看那失魂落魄的保卫处长,目光转向黄晓娟和黄志强,语气依旧严厉,但稍微放缓了些:“你们两位同志!这里是市委大院、国家机关!不是你们撒泼打滚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可以按程序向组织反映!这样冲击领导办公室,扰乱办公秩序,是违法的!知道吗?!”
黄晓娟看到更大的领导来了,又见周围聚集了这么多人,仿佛看到了更大的舞台。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噗通”一声抱着孩子跪倒在地,声音凄厉地哭喊起来:“领导!青天大老爷啊!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她一边哭,一边用力按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儿子,“儿子!快!给领导跪下!求领导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孩子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哭得更凶,小脸憋得通红。黄志强看着妹妹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和尴尬,但想到父亲的冤屈和自家的处境,也一咬牙,跟着跪了下去。
“领导!我是黄志行县长的女儿黄晓娟!这是我哥黄志强!”黄晓娟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将刚才指责李泰峰的那番话——父亲死后被利用、李泰峰厚此薄彼只关心“小狐狸精”李爱芬、不顾他们亲生子女死活、甚至翻出李泰峰主政东洪时农民负担重等“旧账”——又添油加醋地哭诉了一遍,声音凄惨,字字血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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