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近进宝,只见小伙家甜睡着,小脸浮着饱足的粉红,就跟一般婴儿刚喝饱奶水一般。九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刚刚是在吃饭啊。这小花妖是以地下养分为食的啊。”
虚惊一场的樊池尴尬地道:“嗯。以后倒不必为喂奶发愁了。”
九蘅好笑地瞅他一眼,小心翼翼把婴儿抱起。
招财忽然站起来,走到那棵树干中间鼓起的大树旁,围着转了一圈,发出低低吼声。樊池目光微闪,走近树干,手按在那凸起上。手心感受到微弱的跳动。
九蘅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樊池看了一眼她怀中的进宝,道:“这个家伙大概成不了魔了,会跟他父亲一样善心无度。”
“为什么这么说?”
他指了一下树干中间的凸起:“进宝杀卢少奶奶时,放过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惊讶道:“难道,这里面……”
“是的,”他点点头,“卢少奶奶的孩子还活着,大概很快就会瓜熟蒂落,木裂而出了。”
九蘅拥着进宝,感慨不已。
两人带着一娃一兽在县衙多住了几天用以休整。九蘅给进宝置办了几套小衣裳,樊池则挨家挨户搜罗人家的甜食,虽然付钱,其霸道程度却跟个强盗似的,人家小孩子手里正在吃的糖条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抢过来,几天下来,镇上的人都开始用“樊先生来了”吓唬孩子了。
逃出县衙的人当中胆大的陆续回来了,有的是卢家本家人,有的是无家可归的仆从丫鬟。卢县令没了,一位年长的卢老爷子被推举出来当家作主。
樊池和九蘅与这位老爷子谈了谈,跟他说进宝虽是卢家女儿的孩子,他们却是要带走的。老爷子如释重复:“带走好,这厉害的小家伙我们哪敢留,请一定带走。”
九蘅又告诉他园林中有一棵树正孕育着卢家骨肉,两个月左右会足月出世。老爷子吓得变了脸色:“那……那不也是妖怪吗!”
九蘅说:“卢少奶奶虽犯了罪过,却不是妖,是人,因被优昙花妖惩戒才变成树木。腹中孩儿无过,进宝留了他一命,孩子还是那个孩子,怎么会是妖怪呢?”一边说一边拍着手中眼眸碧油油的始作俑者进宝。
老爷子却慌张不减,说:“我也是出事以后才听说的——卢少奶奶不是凡人,其实是个妖怪。她是妖怪,她的孩子岂不也是妖怪吗!”
九蘅奇道:“你是听谁说的?”
“那个双腿变成木头、又被齐膝砍断的老妈子说的。她亲眼看到卢少奶奶变成树木前露出真形,眼睛变得十分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
“那老妈子说……她的眼珠变得眼白多眼黑少,黑眼仁缩成一个弯曲的形状……像镰刀!”老爷子说出这话时声音都变调了,格外古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