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韩家老娘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顿时哭昏死了过去。
周围的妇人则聚过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抚胸口的抚胸口。
哀戚的奚琴声中,三个驿差郑重的呈品形站立,驿差首领将黑陶罐递给韩家老父,韩家老父泪流满面。
“敢问官上,我儿英勇否?”
问儿英勇否?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因为要是立了功者,那肯定是好的。
但死了的,除了英勇战死,还有可能是战场上不停号令被杀,做逃兵被杀,病死等,所以必要问清楚,才能盖棺定论。
所有人也都看着驿差首领,看他怎么回答,因为也不是没有逃兵,他们隔壁乡就有,最后被万人唾弃,全家连夜就搬走了。
这会,连给韩家老娘掐人中的手都停下了,要韩三郎真是做了懦夫逃兵,掐人中者决定回去定要皂角洗手,去去晦气。
驿差首领当然明白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截绢帛,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是圣人亲笔写给汝的吊唁信。”
一听是圣人写的,那就相当于是圣旨啊!整个渡口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韩家老父也将韩三郎的骨灰瓮放到一张桌子上,随后跪了下去。
李孝逢等人对眼望了望,也赶紧无奈的跪下。
不过这时候,驿差首领把韩家老父拉了起来,“圣人说了,让你不用跪听,站着就好。”
“昭陵韩三郎,京兆府乾州人,绍明元年从军征逆,其奋勇杀敌不顾身,血流漂杵意不催,孟渚泽畔斩敌有三,天长城上为先登。
惜乎天不佑,身被五创,药石无医,殁于天长城中,英年一十有九,赞曰:‘勇!’
呜呼!朕失忠勇之臣,汝失孝顺爱子,同为悲痛。
翁且节哀,切勿伤怀,三郎名编壮士籍,后人亦得瞻仰。
赐抚恤二万钱,为翁媪老之所养,若能过继一子,朕且养之。”
有些文绉绉的,村民大多没有听懂,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而这样的吊唁信,张昭一共写了两百份,都是那些真正的勇士,才有的待遇。
比如韩三郎,那就是第一个登上天长城的先登,不战死的话,又是勇士一员。
里长这时候跑了过来,伸出一手拉着韩家老父的手说道。
“圣人赐了二万钱给你夫妇做养老之用,若是能过继一个孙子到三郎名下,每月拿此绢帛还可以到县衙领取二十钱的养育钱,圣人一直给养到十八岁。要是孩子能文能武的话,还可以去进学。”
韩家老父又放声哭了几下,随后将小一些的孙子拉到了驿差首领和里长面前。
“二郎只有一子,大郎有三子,就过继一个给三郎吧。”
里长和驿差首领对望了一眼,立刻开始办理过继的手续认证。
半大的孩子有些懵懵懂懂的抱着骨灰瓮,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