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局只能靠超常发挥,但水平不够也只能急中生智。吟儿当机立断临阵换招,果然又帮自己捡得一命,若非战狼反应敏锐,甚而至于要被她惜音剑伤及。
“你也配用他的剑法。”战狼不带悲喜地说着这句,居高临下,遥遥看她。
“这是我应得的!!”吟儿被他回防的一剑荡开几步,精疲力尽,尘沙中倚剑半立,唯能靠嘴硬逞强。她总觉得她学曹王的剑法是天经地义的,她对凌大杰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当初是你们技艺不精没保护好我,害我流落到了南宋被迫与亲族为敌,你们还给我一套秘笈有什么大不了……
父亲或许会因为她这种无赖的态度而纵容而神伤,凌大杰也会被她噎得没话好讲,但战狼何许人也,眼看她如此厚颜,他怒不可遏地又一次从上而下一剑狠扫:“恬不知耻。理再多,不是没给过你机会选择!”近来用曹王父女联合复仇的舆论来对吟儿规劝,是他代王爷给她的最后机会。
战狼这句话和这一剑一起,击散了吟儿给她自己找的屏障。在以他为首的高手堂眼里看来,吟儿实在太无耻,此刻她再使曹王的剑法也不管用了。
这一剑狠毒之至,还未近身,吟儿已觉心口发麻,眼前一黑,暗叫不好,这一剑怕是要真取了她的命,继而累及她身后的所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数道强光一同汇聚在她眼前,照得她险些睁不开眼;刺耳的擦磨声也令她短暂失聪。好不容易再缓过来,她才发现战局变作了以二敌一——
有个青衫男子站在她原先站的位置,长刀引浩荡天风源源不绝,而辜听弦和赫品章的掠阵方位,则由另一个人代替了他俩。
是的,一个人就顶俩,忽左忽右,随心所欲,身形之鬼魅程度,令人错觉他的身和影子已经分开。
“这……”吟儿看到这个人,当时就傻了眼……好吧,淮南战事已了,他来陇右并不稀奇。
这个人,虽然因为河东冥狱的坍塌而战力不比昔年,却只要往那一站,就能害战狼的战力被封印大半——
他,就是战狼的心魔,从前的天下第一,渊声!
吟儿回过神来,松了口气,喜不自禁:“咱们赢定了。”
如果说渊声只是增添胜算的筹码,那青衫男子的到来,便是吟儿感到安心的根由——天骄来了,还怕什么。
天骄一到场就当仁不让地代她与战狼鏖战,却仍见缝插针地询问起她有关于他的来意:“盟主……主公呢?”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冯虚刀就是为了守护饮恨刀而在。
凌大杰,辜听弦;高风雷,越风;战狼,天骄……可想而知,今夜金宋两军的最强高手一批批齐聚大圣山,俨然是因为确认林阡复活,而真的把重心全转移到了这里……
“胜南他……”还未回答天骄,吟儿远远就看到一个端庄秀丽的身影,轻舟,她依稀是不顾病情、忘却生死、跟随天骄一起长途跋涉来迎接主公的……不想伤她身,来不及黯然,吟儿继续保持微笑对他们回答,“等会就到。”
牐
按照正常速度计算,林阡早就到山顶了。
只不过拖着一个半累赘——柳闻因算半个,白衣男人算一个……
彼时,轩辕九烨看着林阡飞檐走壁健步如飞、而自己却奄奄一息油尽灯枯。抛开国别只谈江湖,满心都是既憋屈又郁闷又怨念,这算什么啊?这条通往巅峰的路,大家都在拾级而上,有时难免还会付出代价,他林阡却一步一整个阶梯地飞涨。这样下去、谁打得过他?怎么还带这样犯规?!
正叹息命运不公,命运就给了他回报——才过山腰,又遇两个活口攀援,借着将要亮起的天色,双方都很快认出了对方的剑:“……师父?师兄!”“轩辕师弟阿九……”
这两个活口,正是昨天被青面兽在山腰砸晕过去的天衍门门主北冥老祖及其徒弟。两个人晕到半刻前才醒,可见冲撞力有多大。
“阿九,你随我来。”北冥老祖一向都爱以威严示人。
“师父。”轩辕九烨自幼敬畏他,立即应言放弃上行、随他一起回到那半山腰的稍平之地。临别前,还得跟林阡交代:“等我片刻……”
去的路上,轩辕九烨就预感到师父会像大师伯二师伯那样严厉地批评自己,被战狼误导,擅改了天数;而且自己学艺不精,确实问心有愧,所以刚刚站定便叹了口气。
“叹气何为?”北冥老祖转过头来,目光深邃,神情冷肃。
“徒儿破坏门规,愿受师父处分。”轩辕九烨当即跪倒在地恳求惩罚。
“这般说来,你愿意接受主公的改易?”北冥老祖面露一丝微惊。
“徒儿虽私下万分厌恶林阡、并且与他做了十年的仇敌,但如果辅佐他能尽快地一统天下,徒儿也不介意背上‘背主’或‘投敌’的罪与骂名。但前提是,他真的是天命所归。”轩辕九烨发自肺腑,眉间难掩疑惑。
“很好,你一如既往,只顺从天命。可惜,他想得竟还没你远。”北冥老祖示意他站起身来,脸色兀自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