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裁剪出的憧憧人影,宛如一场皮影戏,熟悉地令人心生悸动。
悠扬的风琴声潮水般浸润在风中而来,点点滴滴的旋律叩开了女人的心房。
她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无数年前,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夜。
乌洛波洛斯慢慢抬手,按在心口的位置。
无数的情感像远方灯光下裁减出的影子,在心中编织着一张扎根心房牵筋连骨的织网,哪怕只是稍微地扯动,都会感到痛彻心扉的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久远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类。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
在失去了故乡的很多年里,她顶着原来的面貌,却活得像一头野兽。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名是潘多拉,也快忘了曾经的自己在无垠的麦田中搭建了一座木屋,远处的巨城中居住着她喜欢的男孩和友人。
那些错过的遗失的放弃的离开的……
又在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得干干净净,却发现他们仍然血淋淋地刻在心底,
可是想起来又能如何?
也只是徒添伤悲。
“我知道的……”
夜风下翻滚起伏的麦浪中,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轻声呢喃。
“我知道的,不用提醒我。”
她轻声重复着,遥望着远方的巨城。
风突然消失了。
旷野平原上随风起伏的金色麦浪暂停在了弯腰的刹那,空气中盘旋的落叶静止在半空,隐约还能看到夜色下空中的风流。
仿佛将整座世界都凝固的庞大压力来源于高天之上。
这世间唯一还能行动的,只有女孩。
她慢慢仰起头,澄澈的眼瞳倒映着天上灭世般的景象,可她的眸光依旧平静,毫无波澜,只是隐含着沉浸入灵魂的哀伤。
那一年。
那些盛大而渺小的生命,就这样一同淹没在这座碧蓝色夜空下的城市里。
他们曾经蓬茂盎然地繁衍生活着,却在从天而降的灾劫下烟消云散。
乌洛波洛斯慢慢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