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帐边,撩起帐帘,指着营外正在收拾尸体的士兵——有的士兵蹲在地上,盯着同伴的尸体发呆;有的则缩着肩膀,连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你看他们!不是怕打不过,是怕没退路!咱们出城扎营,就是断了他们的退路——要么打赢,要么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李星群看着帐外的景象,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起那些溃逃的士兵,想起邓雨薇战死时的决绝,又想起武二说的“断退路”,手指渐渐攥紧。可他还是不忍心——那些士兵,有的才十五六岁,有的家里还有妻儿,他不能就这样断了他们的念想。
“二哥的意思我懂。”李星群的声音沉了下来,却带着几分坚定,“可咱们不能用‘断退路’逼他们。明日一早,我去营里走一趟,跟弟兄们说说孙秀前辈的唤虫香,说说咱们的装甲车和红衣大炮——我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没胜算,也不是没退路,咱们的退路,就是打赢这一仗,活着回家。”
武二看着他眼底的光,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他知道李星群的性子——仁厚,却不软弱;谨慎,却不怯懦。这样的统帅,才能让士兵心甘情愿地跟着拼命。他拍了拍李星群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不少:“好,我陪你去。若是有人还想退,我再帮你‘劝劝’他们。”
李助也笑着点头:“那我今晚就去画城外扎营的图纸,选个视野开阔、易守难攻的地方。等孙秀前辈的唤虫香做好,咱们就拔营出城——这一次,咱们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营里的篝火一盏盏亮起,映着士兵们疲惫却渐渐有了光彩的脸。李星群走到帐边,望着远处巢湖的湖面,心里默念:邓统领,王统领,还有折损的上万的弟兄,等着吧,下一次,咱们定要打一场真正的大胜,让你们的血,不白流。
天刚放亮,巢湖营的校场就聚满了士兵。晨雾还没散尽,裹着湿冷的风贴在人脸上,像前几日野兽爪子划过皮肤的寒意——不少人还攥着腰间的刀鞘,指节泛白,目光落在校场中央那具被白布盖着的东西上时,喉结都忍不住滚动。那是前日追击时被老虎咬伤的士兵尸体,白布下隐约能看出狰狞的爪痕,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李星群踩着雾色走上点将台,没穿沉重的甲胄,只披了件素色的战袍,腰间挂着邓雨薇的铜符,手里拎着一把燧发枪。他站在台边,先对着那具尸体深深鞠了一躬,台下的嘈杂声瞬间静了下去,只有风卷着旗帜的“猎猎”声。
“我知道你们怕。”李星群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晨雾,落在每个士兵耳里,“怕大象的蹄子踩碎盾牌,怕老虎的牙咬穿甲胄,怕豹子从林子里窜出来,一口咬断喉咙。前日追击时,咱们三千弟兄没倒在南疆人的刀下,却折在了这些凶兽手里——我看见有人往回跑,看见有人抱着头躲在树后,我不怪你们。”
他举起手里的燧发枪,枪口对着台边的一块铁砧:“可你们忘了,咱们手里有这个。”说着,他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铅弹带着尖啸砸在铁砧上,溅起一串火花,铁砧上立刻多了个深凹的弹孔。台下的士兵们下意识地睁大眼睛,有几个曾用过火枪的老兵,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武二这时从台后走出来,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东西——是半颗老虎的头骨,头骨上还嵌着一颗变形的铅弹。“都看清楚了!”武二的声音像洪钟,“这是前日打死那只老虎的弹丸,从眼睛打进去的,一弹就碎了它的脑壳!大象皮厚?它的鼻子、眼睛照样怕铅弹!上次咱们打穿的象鼻,流的血能淹了半条沟!”他把虎头骨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闷响,惊得前排几个小兵往后缩了缩,却也看得更认真了。
孙秀也提着个竹篮上前,掀开盖布,里面是晒干的水松蕊和紫花地丁,还有几个陶瓶。“这是唤虫香的原料,”他拿起一把干草,用火折子点燃,清苦的香气很快散开,“明日我就能把香粉做出来,撒在阵前,黎武的凶兽闻着就软腿,要么掉头跑,要么趴在地上不动——他们的野兽军团,在咱们这儿就是待宰的牲口!”
士兵们的眼神渐渐亮了,之前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些。可李星群知道,光有底气还不够,得让他们记着为何而战。他走下点将台,走到一个断了小指的小兵面前——那小兵叫陈六,上次在巢湖东岸救过一个老妇人,此刻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断指。
“陈六,你还记得上个月在东岸救的张婆婆吗?”李星群蹲下身,声音轻了些。
陈六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红了:“记得……张婆婆给俺塞过两个红薯,说她儿子去打南疆人了,还没回来。”
“她儿子回来了。”李星群的声音沉了下去,“前天咱们在南疆营外的乱葬岗里,找到了他——被炼成了毒人,脸上还留着张婆婆说的那颗痣,手里攥着的,是他娘给他缝的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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