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群这才敛了笑意,指尖点在案头的《孙子兵法》上,书页停在“军争篇”:“你瞧这儿,‘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他抬眼看向杨文孝,眼神沉了些,“我们现在兵力虽有两万,王庆城里也有一万守军,两倍优势算不得碾压。他占着城防,我们硬攻就是添伤亡——当年你父亲打遂城,不也是等辽军粮尽才动手的?”
“可徐州等不起啊!”杨文孝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都带上了点恳求,“李叔叔,您就没别的法子?水淹不行,火攻呢?我带几百人爬城头烧箭楼去!”
“急什么。”李星群呷了口茶,茶香冲淡了帐内的墨味,“面对坚城,无非两法:外力施压,内部策反。水淹火攻我们试过,袁朗盯着呢;断水断粮?全椒城靠巢湖支流供水,我们围不住三面,断不了。至于内部……”他顿了顿,指尖点在舆图上“王庆中军帐”的标记,“王庆的部下不是杜壆这样的老弟兄,就是段二这样的亲戚,没足够的压力,谁会反?”
杨文孝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银枪杆在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那……那岂不是真没办法了?”他想起大哥杨文广十七岁就随父出征,斩将夺旗的风光,再看看自己现在连城门都摸不到,心里更不是滋味。
“平时是没办法,可你李叔叔不是常人。”李星群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最多两天,保准有攻城的机会。”
杨文孝的眼睛“唰”地亮了,猛地凑到案前,差点碰倒茶杯:“李叔叔说的是真的?”他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红缨随着点头的动作晃得更欢。
“哄你做什么?”李星群放下茶杯,指节敲了敲他的额头,“当年吕布何等勇猛,还不是被姻亲捆了送曹操?只要外力到了,再铁的营盘也能裂开缝。”
“那是什么办法啊?”杨文孝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活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李叔叔您透个底,我也好提前准备!”
李星群被他晃得发笑,抽回袖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看你这猴急的性子,偏不告诉你。”他抬眼望着帐顶,故意拉长语调,“两三天后自会分晓,就当磨磨你的性子——你大哥当年在我这儿学兵法,可比你沉得住气。”
“李叔叔~”杨文孝拖着长音求道,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银盔上的羽毛饰都耷拉下来了。
“去问你父亲。”李星群憋住笑,朝主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知道。”
“啊?”杨文孝的脸瞬间垮了,脖子下意识一缩,手都松开了枪柄。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爹要是知道我催着攻城,准得罚我去站军姿……”那副怕得不行的模样,倒让李星群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他不敢再追问,李星群拿起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个简单的城防图:“既然不问攻城的事了,来,我问问你——这全椒城的瓮城,若你是先锋,该怎么破?”
杨文孝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手指点在图上的瓮城门:“用燧发枪列阵!先扫掉城楼上的弓箭手,再让工程营搭盾车……”他越说越起劲,刚才的沮丧早抛到了脑后。李星群含笑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指尖在图上补画几笔,眼神里满是对这少年将军的期许。
营外的风还在吹,操练声渐远,帐内的笔墨香与少年人的话语混在一起,倒让这焦灼的战局里,透出几分难得的鲜活气。李星群看着杨文孝认真的侧脸,心里暗笑——这小子,冲劲是真足,磨两天性子,将来定是个好苗子。
所谓的“妙计”,说穿了不过是穿越者独有的红利——黑火药虽比不得黄火药迅猛,可“大力出奇迹”的道理古今通用,二十门火炮填足药料,再坚固的夯土城墙也得炸出豁口。至于要等两天,实在是江南的路太磨人——官路虽有,却多是年久失修的泥路,装甲车的履带一碾就陷,工程营不得不连夜垫碎石、夯路基,这才耽误了时日。
帐帘被风掀起一角,混着营外“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俞飞鸿掀帘而入,灰布工装的袖口沾着些许机油,手里还攥着张零件清单:“妹夫,正找你呢。”她将清单拍在案上,指尖点着“火炮身管”一栏,“底盘和炮架都组装得差不多了,就剩二十门炮的膛线校准,刚才试了一门,射程能到三百步,威力比预想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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