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群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浅绿短褂的身影在伤员间穿梭,药箱开合的轻响断断续续传来。花花凑到他身边,声音放软:“师父,等打下江宁府,我想在巢湖边上建个医坊,既能治伤兵,也能给百姓看病。到时候俞师父要是有空,能不能帮我设计些方便的医疗器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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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这是好事,我怎会不答应。”李星群揉了揉她的头,又看向俞飞鸿,“姐姐要是得空,多指点她几句,这丫头脑子灵,一点就通。”
俞飞鸿点头笑道:“放心,我正愁没人帮我画图纸呢。”她看了眼日头,“布防还有四天,我得回工坊盯着履带的改造,你们师徒俩慢慢聊。”说罢便提着扳手匆匆往工坊帐篷去了。
李星群望着花花蹦蹦跳跳往伤兵帐篷去的背影,发间的蔷薇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朵迎着光生长的花。不远处,装甲车的履带转动声、燧发枪的调试声与护士们的轻语混在一起,太原府的技术与江淮的战场就这样交织在晨光里。他忽然觉得,有这些肯琢磨、肯拼的人在,再难的仗也有底气——毕竟,这“烧火棍”与“铁盒子”里,藏着的是破开黑暗的希望。
全椒城的夯土声从破晓一直响到日中,巢湖支流的水被引进城外新挖的护城河中,浑浊的浪头拍打着刚砌好的青石板堤岸,溅起的泥点糊在士兵们汗湿的甲胄上。王庆站在西城楼的敌台上,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映着远处启军的旌旗,镜筒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城防才赶了四成,护城河只挖了丈许深,箭楼的木梁还露着新鲜的茬口,连他最倚重的“铁壁阵”都没布齐。
“大哥,您看这西城门的千斤闸,昨夜刚换了新的绞盘,就算启军撞开城门,放下闸板也能堵上半个时辰。”杜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身玄甲未卸,肩甲还沾着夯土时蹭的草屑,手里攥着半截铁枪柄,枪尖挑着个刚画好的城防图。这位曾在西京连败宋军十将的猛将,此刻正蹲下身,用枪尖指着图纸上的“瓮城”标记,“我让人在瓮城埋了三十坛黑火药,只要启军冲进来,一引火就是个关门打狗。”他抬眼时,眼底的锐光藏不住,却刻意放软了语气——他太清楚王庆的性子,越是沉稳越要露些“拙诚”。
王庆没接话,望远镜转向南城。縻貹正光着膀子扛着圆木往城墙上运,那根碗口粗的松木压得他脖颈青筋暴起,他却咧嘴笑着骂:“龟儿子们快点!这木头顶多挡三箭,不垒三层都不够启军砍的!”骂完又从腰间摸出个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胸口的刀疤里——那是当年跟着王庆反出房州时留下的伤。他身后的士兵们被激得嗷嗷叫,将木石往城垛上堆,石块碰撞的脆响混着喘息声飘得老远。
“縻将军倒是勇猛,就是性子太急。”贺吉腰悬钢刀走过来,他甲胄上还留着淮西大战时的箭孔,被铜钉草草补住,手里拿着卷牛皮城防册,“南城是缓坡,启军最可能架攻城锤硬撞,光堆木石顶不住。我已让人在城门后立了三道铁栅,栅上缠满浸油的麻绳,真要守不住就点火,浓烟能呛得他们抬不起头,好歹能多拖一个时辰。”他说话时指尖划过册上的“南城防御”字样,眼角余光却在偷瞄王庆的神色——他跟着王庆多年,早摸清这主子爱用试探敲打人,半句实话都得裹三层虚情。
袁朗提着双枪从箭楼下来,枪尖还沾着调试弩机时蹭的铜锈:“大哥,西城的弩床都架好了!二十张‘踏张弩’,射程能到一百五十步,启军的步兵敢列队,保管射成筛子!”他性子最烈,当年在淮西曾单骑冲阵,此刻却刻意放缓了脚步,手指摩挲着枪杆上的缠绳——他娘还在临安府当“人质”,就算王庆真要降,他也不能先松口。
王庆终于放下望远镜,指尖敲了敲敌台的青砖,发出沉闷的声响:“田虎那废物,守庐州时城防比这结实三倍,还不是让琼英那贱人卖了?”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颓丧,“咱们这城墙,怕是连三天都撑不住。实在不行,到时候你们也投了吧。”
袁朗猛地攥紧双枪,枪杆“咯吱”作响,脸上却堆起怒容:“大哥说的什么浑话!当年您在房州揭竿,我袁朗第一个跟着您杀官造反!您要是降了,我提着这对枪先抹脖子,绝不给您丢人!”他心里却冷笑——王庆这话要是真的,早在房州被围时就降了,此刻不过是看谁敢接话。
段二搓着手凑上来,他是王庆的姐夫,穿得比旁人体面些,却总带着股油滑气:“姐夫说笑了!咱们的家眷都在临安,方腊那老东西精得很,咱们敢降,家人立马就得喂毒人!再说咱们兄弟一场,要死也死在一块儿!”他偷偷瞥了眼贺吉,见对方没说话,又赶紧补了句,“杜将军的火药、贺将军的铁栅,再加上縻将军的勇力,怎么也能守够半月!”
縻貹刚扛完最后一根木石,听见这话就吼起来:“就是!启军来了老子先冲出去斩他几员将!大哥要是怕,我护着您从北门走!”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想打一场,假的是绝不可能护王庆突围,真到那一步,第一个绑了王庆请功的说不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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