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潮气扑鼻,脚下是黏腻的烂泥和发黑的烂纸,几根腐朽的木棍歪斜地撑着墙壁。赵爱民一脚踩下去,几乎滑倒,所幸及时拽住绳索,稳住身体。他低头举着灯笼,光柱在井底四下扫过,映出一层层湿滑的泥泞。
突然——
“咚——”
井底某个角落,传来微弱却清晰的回响。
赵爱民心中一紧,转头看去。那声音不是水滴,而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撞击了石壁。
他一步步蹚过泥水,低头寻找。
终于,在一堆烂布与湿草之中,他看到那熟悉的微光——淡蓝、幽幽,仿佛仍在轻轻颤动。
“找到了……”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跪下身去,双手插入泥中,将那珠子捧起。
它仍旧是那颗珠子,但比起昨夜,它似乎变得……更亮了。
而且温热——仿佛它感知到了被唤回,正用某种方式,回应着赵爱民的执念。
井口的光,忽然间暗了下去。
赵爱民猛地抬头,只见井口边,一张扭曲的面孔正探头往下看,头发蓬乱,嘴角咧开,竟然是贾张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追了过来,正拿着一块石头,高高举起,嘴里还喊着:“你还敢捡回来!我今天就砸了它——”
“你敢!”赵爱民怒吼,声音在井中激荡,如雷霆炸响。
贾张氏怔了一下,动作顿住。
可她那眼神,却变得更加狰狞。那不仅是贪婪,更混杂着一种莫名的嫉妒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就是个傻子!被那珠子迷住了心窍!我告诉你赵爱民,这玩意迟早害死你——”
赵爱民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将珠子贴近胸口,那光仿佛回应似的缓缓包裹住他的手臂,一丝丝流动着,滑过他心跳的位置,渗入他的血脉。
他闭了闭眼,喃喃一句:
“你要是真怕……你就躲远点。别再惹我。”
那夜,赵爱民从井底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沾满泥水,狼狈不堪,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爬回来的。他的手心紧紧握着那颗夜明珠,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珠子温热地贴在他的掌心里,仿佛和他的心跳同频,跳动得微弱而分明。
贾张氏并没有马上再闹,她被赵爱民在井中那一嗓子吼得心里发怵,那目光太吓人,像狼,像疯狗,也像……某种她从未见过的、带着执念的东西。她缩了缩脖子,嘴里嘟囔着“疯子疯子”,却没敢再说什么,只是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屋。
然而事儿,并没有到此为止。
第二天,四合院里来了个陌生人。
那人穿得挺讲究,皮鞋锃亮,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乱,说话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他找上门来,点名要见赵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