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萨利姆仍旧我行我素,在四夷馆就学,也不老实,这中秋节放假休沐,没有邀请,直接钻进了同窗的车驾上,结果那天车里正好有女眷,被同窗一脚给踹下了车。
这萨利姆钻谁家的车不好,偏偏钻了西土城遮奢户姚家的车,人家老姚家曾经派人跟王谦斗法,姚光启也是朝廷炙手可热的人物。
姚家根本不惯着这种蛮夷王子,中秋节这天,姚家四五个家丁,直接把萨利姆套麻袋了。
就是装在麻袋里狠揍了一顿,这萨利姆伤势刚好,就被沈鲤扔进了小黑屋关了禁闭。
人家姚家也没有遮掩,人是他们家打的,到礼部四夷馆,扔了二十两汤药钱,就问礼部:这老话说,教不严师之惰,这萨利姆来大明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是蛮夷一般,如此不懂礼数、寡廉鲜耻?比姚家的家丁还不如。
这一问,把礼部上下官员问的那叫一个没脸见人!
萨利姆被关了禁闭,沙阿买买提整整五天没去大前门听评书,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
沈鲤还上了一本奏疏,怒斥了这个萨利姆以及蒙兀儿国的留学生的团体,这代表了礼部的极大不满。
“天朝以礼驭万邦,而四夷慕化,咸使知仁义为本。今有莫卧儿国太子萨利姆者众,跋扈京师,屡犯宵禁,辱民犯禁,顽劣不悛。夜闯市廛,犯禁如儿戏;擅入药局,辱病若优伶。乃至钻车犯眷,形同犬彘!岂非种姓之弊,养其骄狂耶?”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沈鲤是真的生气了,连形同犬彘都说了出来。
沈鲤把批评了这批留学生不法之后,对蒙兀儿国的种姓制度也提出了严格的批评。
沈鲤说:蒙兀儿国按种姓之制,起于吠陀,裂民四等,锢人终身。
婆罗门以口舌自矜,刹帝利恃刀兵为傲,吠舍逐利,首陀罗为奴,更以贱民摒于人道之外。此制锢人心智,锢国魂魄,使贵者益骄,贱者益卑,上下悬隔,教化不行。
礼部分析了萨利姆为何如此的嚣张跋扈,简而言之就是种姓制度惯出来的!这种恶劣的制度批量的制造了这种烂人!
礼部编修海外番国志书,对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贱人这个制度非常了解,简单几句话,就把问题说的非常清楚。
大明不是这样的,大明有自己的大明律,士庶一体,哪怕是勋贵犯禁,也与庶民同罪,宗室也要给你扔到高墙里。
大明以礼法立国,阶级也是横切出来的,但没有终身的禁锢,顶着个大脖子的徐成楚,也通过自己的努力,从乡野村夫,登堂入室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就是礼法所说的:虽有尊卑,犹重教化,所以才有贩夫引车,尚守闾巷之规;将相乘车,不越雷池一步。
沈鲤作为礼部尚书不是闲着没事干,他要求所有留学生,包括泰西的留学生,所有番邦学子入监就学,都要先学礼仪,日常行止,由博士官日察月省,犯宵禁者笞二十,辱民者囚三日。若屡教不改,即逐出国门,永不允朝贡。
“老好人生气了。”朱翊钧朱批了这本奏疏,沈鲤要严四夷馆规,要对这些留学生进行行为举止上的约束,训好了再让他们四处活动。
冯保笑呵呵的说道:“那大宗伯觉得,教出这样的弟子来,实在是没脸见人。”
沈鲤这本奏疏有点恼羞成怒,皇帝几次都说小心这些蒙兀儿国的留学生四处拉屎,倒是没拉屎,四处招惹是非,搞得鸡犬不宁,沈鲤这个大宗伯脸上无光。
“那就准了。”朱翊钧批注了奏疏:[朕览奏疏,卿言剀切,深契朕心,种姓之弊,实乃乱阶。姚家丁殴番夷储君,虽有失仪,实乃事出有因,着赏绢十匹,不必究。]
朱翊钧的处理意见是,全面肯定了礼部的奏疏,同时赦免了姚家打人的罪责,甚至还给了绢十匹,表示了他的态度。
打得好!下次碰到了,接着打!
萨利姆是这样的,打一顿就好了,如果还没好,就打第二顿!
在皇帝忙着处理留学生不法的时候,万历十五年九月十八日,殷宗信带着大量的火器,回到了吕宋总督府,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火器?”殷正茂在吕宋港接自己亲儿子回到首府,看着一箱又一箱的火器、火药被抬了下来,惊讶无比的说道。
殷宗信十分郑重的说道:“陛下赏的,说是给咱们汉人用,以后每年还有,陛下说人人有枪,它才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