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陆芸早已相熟的童甫山长,而另一位坐在山长身旁、笑着饮茶的男子,却穿着一身深绯色的正四品官服。
“呼……子美,你的这位关门弟子可真了不得……”
轻轻吹开手中白瓷茶杯中逸散的热气,身着绯袍的吴州知府·房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将杯中的日月之景一饮而尽,随即笑着夸赞道:“若不是州府那边不能离人,我还真想在他的这座庄子里久住。”
“嗤,就你这每逢休沐就跑一趟这边的频率,和久住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吧?”同样喝了口杯中的热茶,童甫斜眼看他,淡淡回道。
“哈哈,那也比不得直接搬来此处消暑的你啊!还是当山长自由自在,实在是令人羡慕……”有些艳羡地看了看对面无官一身轻的老友,房朗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此时,他们两人的面前几案上放着一整套点茶工具,正是陆琛这些时日新作出来、用以娱师的小玩意儿。
所谓的点茶,便是流传于宋代上层社会的一种饮茶风尚;即先把团茶碾成粉末、用罗筛过,使之粗细得当,再把罗好的茶放入茶盏里注入少量开水调匀,最后注入开水适量、用茶筅反复击打令茶汤产生泡沫,并在泡沫上绘制禽兽虫鱼、花草山水之类的形象。
这样的茶汤画被称作“水丹青”、“茶百戏”,其景纤巧如画、须臾即就散灭,如此风雅之事正戳中了文人墨客们的所好;当时的点茶高手甚至能够在小小的茶汤表面画出完整的西湖山水,且作画完毕后盏壁不留一丝痕迹。
当陆琛令庄子里的木匠打造好整套茶具、将这点茶之法搬到大景后,也立刻令身为士人的童甫山长和吴州知府沉迷其中。
在这样的炎炎夏日中坐卧于摆放着冰盆的凉爽屋内、与好友斗茶行诗,在娱乐项目贫乏的古代世界中也算是难得的消遣雅事了。
至于陆琛之前制作
出来的那些所谓麻将、花牌的娱乐之物,这二位身为吴州府文人金字塔顶层的所在却是露出了一副“十动然拒”的表情,甚至童甫山长还斥责了几句“玩物丧志”之类的话。()
不过,虽然面上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但陆琛送出的那几套麻将花牌的成品两位老先生却都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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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们会不会背着陆琛私下偷偷玩牌,那就不是陆琛能够知道的事情了;但至少在陆琛面前,二位先生还是成功保持了他们沉稳可靠的长辈形象。
童甫和房朗这两位吴州府内有名有姓的重量级人士之所以会找上门来,甚至开始常驻陆琛的庄子,还是因为之前裴昭、连泽和薄檀派出的那些下属在吴州闹出的动静太大,从而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虽然这波来自京中的密探和鲨手最后成功脱离了吴州官府的追捕、也没有留下可以审讯的活口,但官府中的捕头和官差也不是好糊弄的傻子,很快就按这些外来者的行动路线追查到了陆家庄子的所在。
还好时任吴州知府的房朗与童甫有旧,在得知这片庄园的主人乃是童甫的学生、身为吴州解元的陆琛后便没有贸然前来抓人质问,不仅令人知会了童甫一声、还与当时正在带领手下庄户们播种水稻的陆琛提前通过了气儿。
因那些探子和鲨手全程没有成功潜入庄园,只在庄子外围转了转就被京中的某人挑拨成功、开始了内斗,看似只是被波及的无关者的陆琛很快在官府那边洗清了嫌疑;甚至因陆家庄园内一直都保持着风平浪静,这事儿一直到结束为止,连陆家姐弟三人都对此毫不知情。
终于,当这些外来势力在吴州府内彻底销声匿迹后,房朗不仅亲自去书院安抚了一下为徒弟焦心的老友,还与童甫山长一起来到了陆琛用于避暑的这座庄园,想要告诉陆琛不用再为此事担惊受怕了。
然而,这一来,这二位就不想走了。
若是这个世界也有“此间乐,不思蜀”的典故存在,那就正好可以用于形容这两位老先生的心情。
人生已经度过了四十余个春秋的房朗就没见过如陆琛这般会生活的人,哪怕是那些家族存续百年的世家子弟也没有他这般懂得享受。
更难得的是,陆琛这所谓的喜好享受也并不是如富家子弟那般的铺张浪费、纸醉金迷,反倒擅长独出心裁地用低廉常见的材料打造各种新奇之物,其造价是平民百姓也大多消费得起的。
庄子里的那些从未见过的可口菜肴和方便的沐浴场所令这位景朝的四品大员赞不绝口。在尝过醋烧小排和东坡肘子后,他不仅顶着老友鄙视的眼神买下了陆家庄内的一头劁过的半大生猪,还包下了陆家的匠人,让他们去自家的宅邸里按照陆府的规格重修“更衣室”和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