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和刘春晓敬酒时,摄影师特意退后几步,把两人身后墙上的全家福,有周姥姥和周姥爷,上周刚补拍的,也框进镜头里。
照片里的人笑着,照片外的人也笑着,新旧影像叠在一起,像段流动的时光。
中场休息时,摄影师蹲在地上换胶卷,周姥姥凑过来好奇地问:“这小盒子里能装多少相?”
“二十卷呢,能拍六百多张。”摄影师举着胶卷给她看,“保证把大家拍个够。”
周姥姥乐了,拉过正在啃饼干的海婴:“来,给叔叔笑一个!
多拍点,寄给老家的亲戚看看,咱重孙子在外国也过周岁了!”
海婴似懂非懂,咧开嘴露出两颗小牙,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摄影师赶紧抓拍,嘴里夸着:“这表情太到位了!”
晚宴时,壁炉的火光映得每个人脸上暖融融的。
摄影师站在角落,镜头对准餐桌——陈阿姨的肘子、周姥姥的饺子、莉莉妈妈的布丁挤在一起,海婴被放在婴儿椅里,正用小手拍着桌子,跟着大人们的笑声“咿呀”叫。
“今天的胶卷用得真快,”摄影师数了数空胶卷盒,笑着对顾从卿说,“主要是你们家人太有镜头感了,随便一拍都是故事。”
顾从卿看着他手里的相机,忽然觉得这小小的胶卷真神奇,能把笑声、温度、乱糟糟的热闹都锁在里面。
等海婴长大了,翻起这些照片,就知道自己的周岁宴上,有太姥姥织的虎头帽,有姥爷笨拙的逗乐,有陈阿姨带油星的手印,还有一群黄头发、黑头发的人,围着他笑得像群孩子。
临走时,摄影师把最后一卷胶卷塞进相机,对着别墅门口的雪人拍了张照——雪人脖子上系着红绸带,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海婴周岁快乐”,是土豆的手笔。
“顾先生,三天后取照片,保证让您满意。”他挥挥手,身影消失在雪夜里。
屋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海婴已经趴在周姥姥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枚抓周的铜钱。
顾从卿看着满地的红纸屑、半空的酒瓶、还有墙上摇曳的红绸,忽然很期待那些照片。
它们会像串珍珠,把这一天的暖、乱、亲、热,都串起来,变成往后岁月里,一摸就发烫的回忆。
有些瞬间,就该被这样郑重地记下来。
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告诉孩子,你来到这世上的每一步,都被好多好多人,用满满的爱,认真地看着呢。
在郊外别墅住到快一个月时,周姥姥看着顾从卿每天清晨开车往市区赶,傍晚顶着暮色回来,眼底总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这天晚饭时,她往顾从卿碗里夹了块排骨,叹着气说:“从卿啊,咱回城里住吧,你这天天两头跑,累坏了可咋整?”
周姥爷也跟着点头:“别墅是舒坦,可哪有你身子骨金贵?
咱回公寓,你上班也近便。”
顾从卿还想劝,见二老态度坚决,眼眶都带着点红,只好应了。
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回了伦敦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