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卿望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仍在争吵的两户人家,忽然觉得,这年关的热闹里,藏着的不光是年味儿,还有些比恩怨更重的东西——比如年轻人眼里的光,比如那股子想冲破僵局的执拗。
或许过了这个年,民主村的这桩“冤家婚事”,能唱出个不一样的调调来。
刘家的院子里,刚糊好的红灯笼挂在门框上,却衬得屋里格外冷清。
春燕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块没绣完的帕子,针脚歪歪扭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布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刘立蹲在灶门前添柴,看着闺女这模样,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闷声道:“哭啥?多大点事,天塌不了。”
话虽硬,眼角却瞥着闺女通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说重话。
他媳妇端着碗热汤面进来,往春燕面前一放:“趁热吃点,你这几天没沾多少米粒,身子哪扛得住?”
她坐在春燕身边,伸手理了理闺女散乱的辫子,声音软了下来,“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你爹……他那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啊。”
春燕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我跟石头是真心的。
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这跟我爹和陈叔的恩怨有啥关系啊?”
刘立在灶房里听着,猛地把柴火往灶膛里一塞,火星子“噼啪”溅出来:“咋没关系?
我跟陈武能斗了一辈子,头都没低过,现在让我把闺女送进他家门?
我刘立的脸往哪搁!”
话是吼出来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憋屈——他疼春燕,打小就把她当眼珠子疼,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一想到要跟陈家结亲,那股子较劲了大半辈子的火气就直冲天灵盖。
陈家那边,气氛也没好到哪去。
陈石头蹲在院里的老树下,手里攥着根树枝,把地上的雪划得乱七八糟。
他娘端着件新做的棉袄出来,往他身上披:“天寒地冻的,蹲这儿干啥?
你爹那是嘴上硬,心里也没真把事做绝。”
“硬啥呀?”陈石头猛地站起来,棉袄滑落在地,“从小到大,我要啥你们给啥,咋到了春燕这儿就不行了?
她咋了?
她是偷了还是抢了?
她是村里最好的姑娘!
就因为我爹跟刘叔不对付,就得拆我们俩?
这理说不通!”
陈武能在屋里听见了,隔着窗户吼:“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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