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坐回椅子上,原想要狠狠发落赖大,甚至将他赶出荣国府去。
可心境稍稍平复之后,却又觉得这法子十分不妥。
赖家在荣国府做了四代管事,大事小情只怕比自己知道的还多,倘若就这么将人赶出去,保不齐就生出什么祸事来。
尤其最近忠顺王府似乎盯上了自家,若是两下里勾连起来……
可闹出这样的事情,总不能高举轻放吧?
想到这里,贾政不由皱紧了眉头。
若换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不得就要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可贾政素来优柔寡断,除了对儿子狠一些,何曾有过这杀伐果断的手腕?
犹豫再三也没个定论,他只好拂袖道:“狗才,你且滚回家去面壁思过,等老爷腾出功夫来再收拾你不迟!”
赖大听了这话心下就是一松,连忙涕泪横流千恩万谢。
他自小就在贾政身边伺候,素知贾政的脾性,如今既过了这头道坎,后面只消托请老太太出面,也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尤其这事儿既涉及到了阴私,政老爷多半不肯在老太太面前说实话,如此一来,化解起来反倒更容易了。
却说等赖大出了荣禧堂。
贾政又发愁了一阵子该如何处置他,这才冷不丁想起要向王夫人解释清楚。
遂起身到了里间修书一封,就准备差人送去园子里,也好让刁妇知晓错在何处。
但转念一想,今儿是琏哥儿媳妇过寿,园子里人多嘴杂的,倘若让人撞见过问起来,以为自己是在主动示弱,岂不有损颜面?
于是又把那信压到了镇纸下面,准备等明儿再差人送去不迟。
……
返回头再说王夫人。
她谎称不胜酒力拉着薛姨妈回到了清堂茅舍。
薛姨妈心眼实诚,只当姐姐真是吃醉了,进门就招呼着彩霞彩云去讨一碗醒酒汤来,又要扶王夫人进屋躺下。
“我不过是觉着那屋里气闷罢了。”
王夫人摆摆手,随即目视薛姨妈身上的鹅黄长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薛姨妈这才想起姐姐先前说过的话,于是笑道:“那我脱下来给姐姐试试。”
说着,就要里间更衣。
王夫人忙拦住了她:“你在我屋里脱下来,自己却穿什么?别再着了凉,还是回屋里换一身再来的好。”
顿了顿,又貌不经心的问:“这首饰是不是也是搭配着来的?”
薛姨妈闻言爽快道:“我过会儿一并给姐姐拿来,这不比衣服还有大小之分,若姐姐戴着合适倒也省得再买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