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回拒,那一双血眸倏忽凌厉,从下至上贯穿他的意志。
“怎么,你最落魄的时候,是那小婢女偷了我的东西,喂饱了你,你忘了?”
“你最流离失所的时候,也是我那曾经的父,把你带回昆吾,给你华服美食,尊严体面!你一个亡国之子,败家之犬,你入我天梯,得我天族荣光,你以为是谁在庇佑你?你那一击就碎的自尊心吗?”
蒋松庭紧紧握拳,齿缝里溢出冷芒,再度被她激怒。
“……我还了!我守天族七百年!我在皇人山,守你肉身七百年,这还不够吗?”
“就这点小恩小惠,你想还清?”
阴萝冷笑,“你以为天族就是虚无至圣之地吗?你若不是天尊义子,不是我郑阴萝的义子哥哥,你凭什么受诸神崇敬,让六界诸生让道,活着这般滋润?如今叫你换件衣裳,倒是怪为难你的。”
屈辱感
()回潮得强烈,又一次凌厉射穿了他的天灵盖。
“……帝君,不必说了,我脱便是。()”
男人拳头松开,掌心里全是狞厉的血痕。
他沉默地拆开了腰间的黑金兽纹暗扣,将他用杀伐与腥血垒砌了数百年的自尊,再一次碎在郑阴萝的脚边。而那双净雪小足往前一探,如同踩着他那看似强硬,实则虚软的胯骨,将那原本高耸狰狞的兽头恶狠狠踩跨下去。
本君还当是什么清高玩意儿,七百年什么都没学会,净给本君摆脸色了。∮[(()”
嘭!
兽面在她足力之下,当场碎裂,飞溅起来的硬尖块擦伤了男人的一侧耳骨,溢出一小股墨黑细血。
“嘀嗒。”
偏偏它滴落的地方那么不合时宜,溅到了小龙君的纤细小腿上,随着它凝聚滑落,拉出了一道瑰丽的血线。
祖宗嫌弃,“你血怎么是黑的?脏死了!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
蒋松庭只得跪下来,用自己脱下来的衣裳,包住她的小腿,给她擦拭干净,她还呶呶不休地抱怨,“还有脚趾头缝缝!你到底会不会伺候哪?笨死啦你!”
蒋松庭心想,我肩负大业,又不是生下来就伺候你的,我怎么会这些擦脚小事?
当我是你任劳任怨的洗脚小男婢呢?
但到底被她驱使着,做得更加耐心细致,将每一处的脚趾头缝隙内外侧都磨了又磨,确认它恢复到最初的光华明润,才将它轻轻放下。这蛮横的小主人还不满意,往他腰骨擦磨了下脚心。
蒋松庭陡然一个激灵,“……别!”
但还是晚了。
事情朝着他最不想又最糟糕的地方呼啸而去。
他的狰狞与炙热,他的躲藏与屈辱,竟然在这一刻,在他的仇人面前。
袒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