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谦皱眉思索,觉得不可思议。对方的战船逼近是何意?要和己方用战船交战?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火炮便可打击己方兵马,何必派战船前来交战?难道是要羞辱自己?又或者另有他意?
对方越来越近,身旁将领请示道:“来的正好,桓将军,正好和他们决一死战。他们自大到要和我们战船交战,那岂不是机会。是否要迎战?”
桓谦微微点头,正要下令。忽然沉声道:“不必了,他们不是来交战的。只来了一艘船。”
对面船队停在了里许之外,只有一艘大船逆水而上,在一片破碎的漂浮物之中缓缓的向这边靠近。桓谦从千里镜中看到了对方大船甲板上一群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人盔甲鲜明,披风猎猎,被众人簇拥着。桓谦好像认出了他。
“将军,他们打出了旗语,说他们并无交战之意,只是来和将军见面说话。”船楼上的兵士禀报道。
桓谦吁了口气,他明白了对方为何不开炮,他们要来劝降了。甲板上那个人,正是李徽。
“回答他们,我这便去见他们。传令前方船只,不得攻击,靠到一旁。开船。”桓谦沉声道。
桓谦的座船缓缓开动,顺着缓慢的江流向前,离开己方船队。对面的大船也缓缓靠近,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两艘大船头碰头靠在了一起。
桓谦站在甲板上,低头看着比己方战船矮的多的敌船船头。李徽正笑眯眯的拱手看着自己。
“敬祖兄,别来无恙。李徽有礼了。”
桓谦漠然拱手道:“李刺史有礼。”
李徽笑道:“敬祖兄,你我怕是有十多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
桓谦沉声道:“恕我愚钝,李刺史,你我见过面么?”
李徽呵呵笑道:“敬祖莫非忘了,十多年前,大司马兵临京城,驻军新亭。我和谢幼度陪同已故谢太傅前往新亭。当时,令尊江州刺史桓大将军亦率江州兵马驻扎新亭。大雪之夜,发生的那些事情,敬祖难道忘了?”
桓谦仰头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那确实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那次大司马桓温兵发京城,欲求九锡。桓豁桓冲的兵马也都到了。谢安来到新亭商谈,当时桓熙桓济等人欲杀谢安,谢安雪夜逃遁。那晚他们正是从桓冲的营地所辖区域逃走的。那晚自己和兄长桓嗣陪着父亲桓冲在大帐之中饮酒,一切动向尽皆掌握。
本来可以轻易截获谢安一行,但是父亲装聋作哑,放走了他们。自己当时并不理解父亲的行为,但是父兄这么做,他自然也无
话可说。
只不过,自己对当时的李徽并没有印象。似乎见过他,但那时李徽只是个小人物,自己没有特别的注意到他。现在一提起,忽然有了一些记忆。确实,当时陪同谢安前来的有谢玄和李徽。那时李徽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让人特别注意的年未及弱冠之人罢了。
“哦哦哦,记起来了。原来我们确实见过面。”
桓谦沉声道。
“哈哈哈,敬祖兄,当初我只是个无名之辈,寒门少年罢了。敬祖兄不记得我,我能理解。”
李徽哈哈笑道,似乎一点也没生气。
桓谦点点头,沉声道:“李刺史前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你我已为敌寇,你怕不是来叙旧的吧。又或者,你是来劝降的?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今日固然你们占了上风,但我桓谦就算战死,也绝不会投降。你若是来劝降的,便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徽呵呵笑道:“敬祖兄想多了。我可不是来劝降的,我是来通知你一声,你若不愿再战的话,可以率领你的水军退回去了。我的兵马不会对你们进行任何的攻击。当然了,你若想要继续再战,那也由得你。可是,你也该明白,再战下去,你们将会全军覆没。这一点我可不是危言耸听。”
桓谦讶异的看着李徽,心中疑惑不解。李徽占据如此巨大的优势,眼下对自己而言,局面已成死局,他居然说要休战,放自己的兵马离开。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们占尽上风,却也不必来羞辱我。我桓谦和荆州水军将士都不畏死。”桓谦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