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告诉诸位家主,我稍后赶到,你们都退下,乌鸦和夜叉留下!”
“是!”
待所有人退下,源稚生盯着夜叉的眼睛,低声道:“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你知道多少?”
夜叉瞄了眼残缺的尸体,苦笑道:“老大,政宗先生不是被死侍杀死的。”
源稚生双眸微眯。
“具体发生了什么名为也不清楚,我上来的时候政宗先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被一刀横斩一分为二,小姐则背对着我站在走廊中间……”
夜叉快速为源稚生复盘了他上来后的所见所闻。
“你把老爹的尸体丢到了外面?!”源稚生听完额头青筋毕露,怒目相视。
一旁的乌鸦也愣在了那,双手捧着简单擦拭好的古刀。
夜叉双膝跪地,低垂下头:“是我的罪过,我当时想着绝不能让人发现是绘梨衣小姐杀死的政宗先生……”
源稚生剧烈喘息,喘息之重让乌鸦心中颤巍,他目光茫然地看着夜叉,不知道这没脑子的玩意是怎么想出的这招“毁尸灭迹”,亏这家伙能意识到绝不能让小姐杀死政宗先生的消息流传出去这点……
上三家自相残杀,这个消息一旦外传,无论是何原因,都会导致蛇岐八家在短时间内人心涣散,这放在当下是致命的打击。
可问题是,要想隐瞒这个消息,主动权完全在他们手中,根本不需要这种方式,这家伙纯粹是脑子一热……
一时间这片空间内静的可怕,只有源稚生的粗重喘气声。
夜叉羞惭地拔刀,双手捧在源稚生面前:“我做了这种事,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没有被原谅的价值,我会切腹自尽,只求您的一丝宽恕。”
源稚生冷冷道:“你要我为你介错?”
切腹自尽是日本人的传统,在这整套流程中还有介错人,后者手持长刀站在剖腹人的背后,剖腹人一刀捅入腹部,介错人就挥刀斩断他的头颅,看似凶狠,其实是为了减轻剖腹人的痛苦。
好的介错人精通刀术斩后头颅仍有皮肤和躯干相连,切腹者呈低头跪坐的形态,被认为是体面的死法。
“我做了这种错事,怎么能奢望死的这么痛快,我会在痛苦中慢慢死去,这是我应受的罪罚。”夜叉面色坚毅。
在将政宗先生的尸体推出去的那刻他就意识到了这样的结局。
源稚生冷冷凝视着他,夜叉低垂着头,双手捧刀。
他忽然无比厌烦家族世代流传的各种传统,切腹自尽也好,介错也好,各种各样的东西……他突然生出种将这一切都砸的稀巴烂的冲动!
“家族现在需要人手,你的头暂且留在你的脖子上,这场战争结束后若是侥幸没死,我再来问你的罪。”
源稚生丢下这句话,大踏步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坚毅,好似不倒的战旗,却在一个转角后猛然垮塌,他只是不想在手下面前露出怯弱。
他反复深吸呼吸,好像这样能让烧灼的内心得到缓解。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握拳,重重捶打在心口,好似能将那里的堵塞硬生生砸开,却是徒劳之举。
他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只觉得心里发木,胸膛里跳动的像是一块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