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道子冷笑道:“武陵王,这要问你自己才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不明白么?”
司马遵疑惑道:“明白什么?相王请把话说清楚。我听得不明不白。”
司马道子叹息一声,沉声道:“武陵王,你也不必装糊涂。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当我不知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封旨意已经落入我手,你没想到吧。嘿嘿,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歹毒若此。本王待你不薄,让你领军守城,寄予厚望,没想到你背地里阴我,想要本王的命。武陵王,你这么做便不怕报应么?”
司马遵呆呆发愣,满头雾水道:“相王,此言何从谈起?什么旨意?什么想要相王的命?我一概不知啊。”
司马道子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片叠的整整齐齐的黄色布帛,交于身旁亲卫道:“拿去给他瞧瞧,免得他狡辩。”
那亲卫接了,快步下了台阶,飞奔到司马遵面前,将布帛交于司马遵之手。司马遵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变色,脸上汗珠滚滚而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压根不知此事,更不知有这份密诏。相王,此事跟我毫无干系啊。”司马遵大声道。
司马遵之所以惊惶,是因为那居然是一份给自己的密诏,是司马德宗下达的密诏。密诏上写着授命自己领军肃清朝中奸邪,铲除司马道子及其党羽,拯救自己,拯救大晋之类的话。司马遵怎不惊慌?
“呵呵,证据在此,你还狡辩。可见你根本没有悔改之意。你怕是没想到吧,这份密诏被本王截获,落到了本王手里了。武陵王,不必狡辩了。老老实实的交代,此事还有谁参与
了,军中有谁跟你同道?朝中又有谁和你同谋?老老实实的认罪,供出这些同谋,本王念在宗亲份上,也不会为难你。若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本王无情了。”
司马遵急速的思考着,他万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此刻司马道子拿出这份诏书,认准了自己要杀他,似乎百口莫辩。
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设计了。这明显是一个陷阱,是一场骗局。但设计这个陷阱之人是谁呢?是司马道子么?有可能,但这不合道理。因为如果司马道子要以这样的理由杀自己,这份诏书必须要公开,否则他难以交代。但这份诏书是陛下下诏授权自己除了司马道子的,其实是合法行为,他以此理由杀了自己,反而不能自圆其说。
他想杀了自己自然是有理由的,但只能是将自己偷偷除掉,比如诓骗到此处杀死,根本无需弄出这份诏书来。
然而杀死自己会后患无穷,他不会不知道。在京城如此局面之下,他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搞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他需要自己领军守城,他也绝对不想激起众怒。司马道子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有人拿这诏书激怒了他,设下了陷阱,让他失去了理智。有人想要自己死,所以利用了司马道子对自己的不满,设计了此局。让司马道子盛怒之下杀了自己,达到搅乱京城局势的目的。
想到这你,司马遵大声道:“相王,这封诏书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我对天发誓,以我父王在天之灵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要这么做。大敌当前,我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岂不是自毁大局?相王若不信,我们可以去面见陛下,当面对质。我怀疑有人挑拨离间,布下圈套,令我们自相残杀,毁我大晋。相王英明神武,不可为人所诓骗。”
司马道子皱着眉头沉吟,司马遵指天画地发誓,情真意切,他也有些疑惑了。
“仲业,你觉得这其中有无隐情?”司马道子缓缓问道。
站在后方的王绪脊背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司马道子这么一问,便是在怀疑自己了。
“相王,这种时候,他自然要垂死挣扎,编造理由寻求脱困。和陛下对质?陛下自然为他开脱,这是他的脱身之策罢了。我从内侍手中截获此诏,千真万确。王爷,我只问你一句话,是武陵王可信,还是属下可信?今日王爷若是觉得武陵王可信,便杀了我。若认为我更可信,那么便不该放虎归山。事已至此,他的奸谋已经暴露,已然势成水火。一旦脱困,相王危矣。还请相王明断。”王绪低声说道。
司马道子最后疑虑消失了。是啊,王绪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岂是司马遵可比。司马遵不过是垂死挣扎意图脱困罢了。昨日他便大放厥词,反对自己接受禅位,讨密诏动手杀了自己,乃是顺理成章之事,自己还怀疑什么?
司马道子面色冷厉,对司马遵沉声喝道:“武陵王,此刻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欺骗于我。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跪下认错,供出同党,写下效忠于我的文书,死心塌地效忠于我。或可活命。要么,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时。休得多言。”
司马遵面色紫涨,他知道今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司马道子是决计不肯放过自己了。他长叹一声,沉声道:“司马道子,我明白了,这本就是你的陷阱,欲置我于死地。只因我反对你篡夺
之举,
你便丧心病狂滥杀无辜了。大晋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你们都看到了吧,司马道子倒行逆施,要对宗室开刀了。”
司马道子怒极,不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