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傅听到话,脸上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一条烟对市委书记的秘书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杨师傅只是摆了摆手,声音低沉地说:“小林啊,你太客气了。”说完,便再无他话,既没有推辞,也没有表示谢意,更别提林雪期望中的那种心照不宣的交流了。
林雪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丝毫不显,依旧保持着笑容:“应该的,杨师傅,那您先忙,我给书记送包上去。”
拿着于伟正的包,林雪快步返回办公室。她先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将挎包放好,然后才轻轻敲了敲于伟正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雪推门进去,双手捧着那个棕色皮包,轻轻放在于伟正宽大的办公桌一角:“书记,您的包。”
“嗯,好。”于伟正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扫了一眼那个包,点了点头。
林雪知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于伟正继续批阅了几份文件,这才放下笔,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又叉着腰左右扭动了几下。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棕色皮包,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拉链头——拉链的齿牙严丝合缝地咬合在提手根部的一个特定位置。看到这个细微的标记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于伟正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放松了一些。
身处市委书记位置,掌管着近千万人口的大市,工作中充斥着大量敏感信息:未定的人事布局、正在酝酿的政策调整、涉及稳定的内参情报……这些都无法完全避开秘书的接触。而秘书和司机,作为与领导朝夕相处的人,难免会知晓一些工作乃至生活上的细节。于伟正深知,在真正建立信任之前,必要的、甚至略显过时的考察手段仍不可少。这无关乎心胸,而是职责所在,是对组织也是对自己负责。一旦通过考察,他自然会给予下属充分的信任和倚重。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市委组织部长李学武准时来到了办公室。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神态沉稳地在于伟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熟练地打开笔记本,摆出了汇报工作的架势。
“书记,按照您的指示啊,关于贾彬同志任职的事,前期沟通工作基本完成了。”李学武开门见山,声音平稳,“我和几位常委同志都分别谈了话,初步统一了思想。”
于伟正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嗯,大家都什么态度?说说看。”
李学武略一沉吟,条理清晰地汇报:“臧登峰副市长那边,还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贾彬同志长期在组织党务系统工作,对大型国企的复杂性和经济运作规律接触不深,担心他过去后一时难以打开局面,磨合期可能会比较长。”
于伟正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登峰同志主要是基于什么考虑的?是出于对东投集团稳定发展的担心,还是有其它的因素?”
李学武谨慎地回答:“登峰同志主要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的考虑。他和永林同志共事时间比较长,对东投的情况了解更深一些,可能觉得派一个完全陌生的党务干部过去,挑战比较大。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
于伟正点了点头,未置可否:“其他同志呢?”
“其他几位常委同志,包括瑞凤市长、华西书记,原则上都表示同意。认为加强党对国有企业的领导是中央的一贯要求,贾彬同志在这次曹河酒厂改革试点中,已经表现出来政治素质过硬,原则性强,工作方法比较灵活,也懂企业的运行规律,是适合去抓党建和思想政治工作,有助于补齐东投集团在这方面的短板。”李学武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上次工作组在东投期间,贾彬同志表现出了较强的协调能力和大局观,也赢得了一些认可。”
“嗯,”于伟正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点了几下,“东投集团是经济主体,但首先是党领导下的国有企业。党委书记的首要职责是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实,确保企业沿着正确方向发展。业务经营有董事会和经理层嘛。贾彬同志过去,不是去代替永林同志抓生产经营,而是要强化党组织的领导核心和政治核心作用。这个定位要搞清楚。”他话锋一转,“永林同志最近情绪怎么样?我听说他往省里跑得比较勤?”
李学武的神色略显凝重:“是的,书记。这也是臧登峰同志另一个担心的地方。齐永林同志最近和省经贸委戚广林主任接触比较多。省里确实在推动国有企业的战略重组,省经贸总公司下一步可能要提升规格,整合资源。臧登峰同志担心,如果永林同志觉得在东投集团党委书记的岗位上职权调整太大,可能会产生别的想法,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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