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溃兵正围着村口的老槐树撕扯着什么,他们的军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烂的衣袍下露出嶙峋的肋骨,手里的兵器不是锈迹斑斑的刀,就是断了尖的矛,唯有头顶那顶破得露了窟窿的头盔,还能辨认出青瓦军的样式。
“哪来的野狗,敢在爷爷的地盘撒野?”
刘醒非大喝一声,黄金大枪在夕阳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枪尖直指为首的独眼汉子。
独眼汉子缓缓转过身,脸上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扭曲着,像条爬动的蜈蚣。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露出黄黑的牙齿:“又来个送死的?小娃娃,你这枪倒是金贵,不如给爷爷炖了汤喝。”
周围的溃兵哄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嗜血的疯狂。
他们太久没见过像样的兵器,更没见过敢主动挑衅的人,那眼神像是盯上了肥肉的饿狼。
刘醒非却笑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哪怕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战场,不是声名赫赫的对手,可手中的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黄金大枪在他掌中一转,枪缨如烈火翻卷:“要枪?那就自己来拿。”
独眼汉子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化为暴怒。
他挥刀便砍,刀风裹挟着腥臭的气息直逼面门。
这把刀,不仅有锈,更粘了金汁之为物,轻轻碰破点皮,都有可能要人的命。
刘醒非不闪不避,黄金大枪陡然刺出,枪尖点在刀锋侧面,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柄锈刀竟被震得脱手而飞。
溃兵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看着那杆金光闪闪的大枪,又看看刘醒非年轻却冷冽的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惧色。
刘醒非持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一滴血珠顺着枪身缓缓滑落,在尘土里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他知道,今天这一战,或许算不上“打出去”的开始,但至少能让这些乱世里的恶狼明白,有些地方,不是他们能撒野的。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夜色从山坳里漫上来。
黄金大枪的光芒在暮色中愈发夺目,像是在宣告,刘醒非的枪,终于要见血了。
寨门前的空地上,刘醒非提枪而立,玄色劲装在山风里猎猎作响。
方才的出手,刘醒非已经展示了他的力量,至少暂时,震慑住了这些溃兵。
他们既然是兵,还是溃兵,自然是见过阵仗的,已经看出刘醒非的厉害,就他们这些小兵,上去多少恐怕都不够对方杀的。
再说,就算能够蚂蚁啃大象,但摆明了最先上的最先死,只有最后坚持下来的才可能活。
那么问题来了。
谁愿意先上?
山坳里的骚动几乎在瞬间响起。
原本散落各处的青瓦军卒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迅速收拢成队,甲胄摩擦声、兵刃碰撞声顺着风势涌上山来。
刘醒非眼角微抬,已知对方绝非乌合之众——这等应变速度,寻常溃兵断难做到。
两道身影很快从队列中走出,踏着碎石子路直奔寨门。
前头那人身形矮胖,肚子滚圆如鼓,却偏生脚步轻快,落地时竟悄无声息,手里那柄长柄大刀足有五尺长,刀身阔如门板,被他单手提在身侧,仿佛不过是根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