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弄清瞿姑姑在我身上瞒下的这桩事,真的能为查明这一两半派上用场吗?”
皇城探事司不涉大内事务,这些年来,庄和初对中宫各种人与事的了解,除了为着大皇子课业的事入见,有一二接触之外,便只有些自大皇子和其他宗亲处捉来的一些风与影。
皇后素有慈惠温厚之名,撇开那些囿于身份不得不做的姿态,在他从前看来,至少也称得上洞悉冷暖、是非分明。
但如今看,在这一层下,还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若能顺着瞿姑姑这条蹊径向前探一探,兴许可以窥见一些真容,继而摸清楚皇后同裕王这道不知隐匿了多深、多久的瓜葛。
至少,握住皇后近身之人的一寸把柄,也是多添一分胜算。
总归,对大局而言不会是坏事。
话到唇边,看着她眸中星星点点的犹豫,庄和初又略一迟疑,换了个也并非虚言的说法,“这不是唯一的法子。”
那闪烁的犹豫顿然消散一空,化作一片亮晶晶的喜色,“那就是有用?”
庄和初一怔,旋即苦笑。
他与她没犹豫到一处上。
他迟疑之处,与是否有用无关,“谢司公甘冒万死之罪,也要做买卖消息的生意,是因为有些消息哪怕仅仅是破土而出,就会迸发出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会在一瞬间改变许多人的命途,且这种改变一旦发生,就再无法退回原地。所以,很多人不惜用千金万金,甚至不惜性命去换它们昭然于世,或永不见天日。”
看着千钟似懂非懂的神情,庄和初又将这里面最紧要的意思说得更明白些。
“若你不想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何人,或是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由此而生的一切变化,眼前的事,也不是非要用这法子不可。”
“还有什么法子?”
千钟忙问。
庄和初笑笑,温声道:“容我想想,定有周全之法。”
“我信,你一定想得到。”
千钟士气满满地一点头,道,“那咱们就一边从瞿姑姑这头查,一边慢慢想吧。”
“……嗯?”
他倒不是这个意思。
但千钟就是这个意思,“裕王要是真打了北地军的主意,那些北地军将领可是马上就要到皇城了,咱们早往前走一步,就多一分成算。再说,我现下都管裕王叫爹了,我那亲爹亲娘再狠,还能狠过裕王去呀?横竖是不会比现下更要命了。”
庄和初既啼笑皆非,又觉着心口发沉,到底未置可否,只温声问她,“决定了?”
千钟点头,“我亲生爹娘身上要真牵着什么能要我性命的事,等着叫别人掀出来,不如自个儿早知道,早做打算。不管这里头有什么力量,这力量,都得攥在咱们手里。”
“好。”
庄和初也不再多言,只道,“放心,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是你独自面对。”
千钟倒是还没想那么远的事,抬眼看看周围,又发愁道:“可裕王不让出这院子,要想法子把瞿姑姑引到裕王府来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