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踮起脚好奇地巴望。
“什么?”
庄和初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循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似是才留意到那处的吵吵嚷嚷拉拉扯扯,淡淡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许是有人醉酒生事吧。”
庄和初一手接了她递来的一只羊肉烤饼,又将她那杯饮子递还给她,在一片喧嚷间如夜空里那轮朗月一般柔和无害地笑笑。
“君子不立危墙。走吧,我们看杂耍去。”
往日杂耍班子们是零散在皇城大大小小数十处勾栏瓦子里,逢上元节这样的日子,便凑着灯会聚到固定的几处,集为成团成簇的热闹。
今日为着与外来的班子争个高下,更是从各显神通变成了共造奇景。
耍碗的顶了碗在头上不说,还将几只碗在手上轮流抛接,翻跟头的原地不停地翻着,身法轻捷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还不算什么。
最靠边处还有个射箭的,箭簇上燃着火,自那打圈轮转的碗和接连翻跟斗的人中间快速接连飞过,一箭紧紧接连一箭,快得几乎没有断隙,像只浴火的凤凰拖着长长的尾羽飞掠而过,将这些人串连起来。
陆续还有新的戏码并进这条火线,惹出人群里一阵阵叫好。
千钟走到这处就定住了脚,一面心不在焉地啃着烤饼,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不断放箭的人看,一声不响地看了好一阵子,才转向庄和初。
“宫里来的人没有说,去琼林苑燕射,是去看人射箭,还是我也得射箭给人看呀?”
人多眼杂,千钟话音压得低,与他凑得近,几乎贴在他怀里,庄和初一垂眼便能将闪烁在这副眉目间的那层跃跃欲试看个清楚。
后日琼林苑会是什么情形,他也说不准,但眼前人的心思,他一望便知。
庄和初俯首轻道:“艺不压身,有兴趣就试试看。”
千钟只当他是说回家以后的事,却不想刚把手上的东西吃完,庄和初便带她寻到个射箭赢彩头的摊子前。
摊子正闲着,摊主一见人上前,忙殷勤道:“一文三箭,三文十箭,凡中靶都有得,越近靶心,彩头越大,童叟无欺!郎君试试,给娘子赢个彩头吧!”
庄和初欣然接了弓箭,拿在手上看看。
用作游戏的弓,分量很轻,六七岁孩童都能拉动,为免不慎伤人,箭矢也无锋尖,只在头上缠了布巾,布巾里包裹着朱砂印泥,着靶见色为记。
一靶自内而外分了五圈,显然是依着靠近靶心位置远近而设了不同的彩头。
千钟没见过他射箭,但这人随手捡个什么都可以当兵刃使,那这些正儿八经的兵刃,想来都不在话下。
拉一把小孩子都能用得的弓,该也算不上动武。
千钟心里想着,就见庄和初沉身站定,搭箭引弦,陡一松指,一箭飞出,“咚”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