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咬着牙,又在手上划出一道伤口,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手腕处的伤口死死贴着墙壁。
杨知澄的笑容微微褪去一点,穿堂而来的风吹起他湿黏的衣袍。
棺盖一寸寸地、不可遏制地向后退。宋衍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知澄。
“不可能……他为什么……如此之凶……”
从他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不断地渗入墙壁,仿佛砖楼正在疯狂地汲取他的生命。
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棺盖后退,露出天空上一轮弯刀般的月亮。
咚!
又是沉重的响声。天井中似乎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哀嚎声划破宁静的夜色,回荡在四方的天空之下。
宋衍嘴唇哆嗦着,却又笑了。
他仿佛得胜者一般,看向重新抱起遗像的宋观南。
“晚了……”他说,“晚了……”
下一刻,他便失去了声息,软软地倒在墙根下。
宋观南面色沉凝。
此时杨知澄眼底的血色还未褪去。一丝丝鲜血从砖墙涌出,迅速地朝站在天井中的杨知澄汇合而去!
“杨知澄!”
宋观南喊了一声。
他蓦地抱着遗像冲向杨知澄,在靠近杨知澄的一瞬间,他扔掉遗像,突兀地抱住了杨知澄。
杨知澄满是血色的眼珠一转,凝在宋观南身上。
阴森恐怖的杀意陡然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杨知澄诡异地笑着,抬手捧起宋观南的面庞。
宋观南看着杨知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突然伸出手,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
鲜红血液从匕首刺入心脏的位置涌出,又源源不断地汇集向宋观南的手臂。
宋观南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却始终未曾松手。
而倒在地上的遗像,则正正好处于天井中血液汇集的中心位置。
粘稠的、驳杂的鲜血顺着泥土,顺着杂草涌入遗像中。
遗像里中年男人的面容上似乎缓慢地覆盖起一层模糊不清的血色,它的瞳仁翻动,仿佛正被什么东西侵蚀,脸上露出了扭曲餍足的表情。
天井下的解铃人已然全部死亡。或许还有人藏在砖楼内,但此时此刻,整栋楼还是彻底陷入了寂静。
宋观南七窍缓缓流下鲜血,他攥着匕首的手腕不断地颤抖着,指尖哆嗦。
肉眼可见的,他原本漆黑的眼珠一点点变得涣散。眼白上逐渐弥漫上一层细密的血丝,像蛛网。
而杨知澄那一片血红的瞳孔,却似乎在渐渐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