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死,就轮到宋观南了。
想到这里,杨知澄混沌的大脑陡然一个激灵。
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倾斜着插入地板的鬼钉。
不能死。
宋观南不能死。
杨知澄急促地吸着气,冰凉的空气一路灌进身体里,饮鸩止渴般短暂地驱散了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
他可以再一次拔掉那根鬼钉。但拔掉之后,他也绝对没有办法带着这丝毫使不上力的身体逃离红楼。
且不说看管他的那些人。这红楼里除了棺材前的四只鬼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的鬼。
不可能的。
他无法离开这里。
杨知澄胸口快速起伏,疼痛更加强烈地席卷而来,几乎将他勉力维持的思绪搅乱。
如果变成鬼呢?
清醒让疼痛变得更清晰。杨知澄咬着嘴唇,冰冷无情地想着。
如果他变成鬼,能离开红楼吗?
或许能,或许也同样逃不出去。可就算逃出去,他要上哪里去找宋观南?
不行,都不行。
杨知澄指尖颤了颤。
他该怎么办?
在迷茫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下,时间被拉得极长极长。杨知澄躺在坚硬的地面上,看着自己手腕上一点点地涌出鲜血,伤口处狰狞的皮肤也已被染成紫红色。
他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意识时有时无。但每一次看清面前的景象时,他能看到的,都是那枚诡异的铁钉。鲜血渗入铁钉的花纹,又顺着钉子流进石砖的缝隙里。
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日光才缓慢地被森冷夜色取而代之。
杨知澄又浑浑噩噩地在清醒和茫然间徘徊了一阵。接着,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的开门声传了过来。
有人快步向他走近,在模糊的黑暗中,杨知澄只能看到一双胶鞋。而那人径直伸手,粗暴地将铁钉拔了下来。
疼痛卷土重来,杨知澄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当他再一次感知到自己在何处时,他正被人拖行,石砖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他已经麻木的身体。
那人一路向前,又经过一条曲折向下的楼梯。杨知澄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见那双穿着胶鞋的脚,在不断地交错着。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红。
红色几乎沾满了整个视野。杨知澄勉力眨了下眼——那似乎是一个无波无澜的水池。
过了一会,他的思绪才迟钝地转过弯来。
不是水池,是血池。
血池旁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色长衫,面容漠然冷淡。
是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