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观南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在某一个地方,或许还抱着杨知澄能活着的希望。
但他什么都不会等到。
骨头还被杨知澄含在舌下,泛着微温。他艰难地将它取了出来,指腹摩挲过骨头尖锐的棱角。
如果他能离开,即使不是以活人的身份;如果他能够找到宋观南……
他该怎么做?
或许是濒临死亡,杨知澄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用力地将骨刺扎进手心,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换来片刻清醒。
他该怎么找到宋观南?
蓦地,杨知澄想起了某件几乎被他抛在脑后的事情。
也是在东阳村。
那人临死前在身上刻下了九百九十九个‘杜远桥’的名字,以血绘阵,并在阵中自杀。他死后变成鬼,所有的执念,便都是找杜远桥索命!
索命!
杨知澄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庆幸,自己仍然记得那人绘阵的轮廓。他摩挲着手中的骨头,忽然明白,妈妈把它送到他的手中,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来让他死得更痛快的。
如果他死后能挣脱红楼的束缚,去追宋观南,找他索命……
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他。
杨知澄短促地吸了微热的空气。他紧紧捏着骨头,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写起了名字。
宋观南。
宋观南。
宋观南。
……
骨头刺破身体,杨知澄又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疼痛对他而言已然不算什么,他攥着骨头,一遍又一遍地,将宋观南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他还能稳稳地将骨头握在手里。后来右手越来越没力气,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上面,也只能勉力地、一笔一划地写着。
二百九十八……
二百九十九……
三百……
他的意识不可避免地逐渐模糊,但仍执着地数着数。
血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渗入棺材板中,沁进土里,盖过泥土潮湿的腥味。一切都随着温热的生机流逝,包括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