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虞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杨知澄走向李婆婆。李婆婆看到他来,便转过身,朝着一个远离客厅的方向走去。
越走,走廊里的光线就越暗。
杜虞开始变得紧张,他的身体紧紧地绷着,戒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厚。
杨知澄看着李婆婆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腰更加弯了。
她的背脊沉沉地屈起,瘦弱的脖颈支着苍老的头颅。一路上依旧是满走廊的画框,画中走廊中空无一人,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倏然间,杨知澄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道白影从他们身边掠过。
李婆婆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背脊更加佝偻,几乎弯成了直角。
“快走吧……”她气若游丝,“走吧……”
说着,她匆匆地向前走去,尽管看起来步履蹒跚,但飞快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杨知澄快步追了上去,在经过那道拐角后,他竟是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木门,被铁链锁上。而李婆婆就站在门前,抖抖索索地掏出一把巨大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
吱呀——
门外雨声一瞬间透过门缝传来。杨知澄瞬间有些朦胧恍惚的实感,好像这与世隔绝的洋楼,终于和外面有了一丝丝联系。
李婆婆推开木门,门外的血雨映入眼帘。
桐山街的街道和建筑上都被雨水浸满。两旁的门户皆紧闭,雨幕中,杨知澄似乎看见那些住户用毛巾布料塞住了门缝,不让一点雨丝落入门内。
李婆婆又抖抖索索地展开怀里的布包,灰布包展开,里面竟然露出了三把油纸伞。
“走吧……走吧。”
她蹒跚着上前,“要来不及了,快走吧……”
在将油纸伞递给宋观南时,李婆婆黑豆一样的眼珠看着他。她麻木的面庞上似乎泄露出一丝丝怪异的表情,但也只是一丝。
“人鬼殊途啊……”她看了看宋观南,又看了看杨知澄,“人鬼殊途,人鬼殊途啊!”
杨知澄接过伞,说了声谢谢,将伞一展,伸进雨中。
神奇的是,鲜红色的血雨竟然避让开那油纸伞,在纸伞下留出了一片空地。杨知澄便帮宋观南撑开伞,两人一起打着伞,走进了雨幕之中。
杜虞也很快追了上来。油纸伞下,两人对视一眼,杜虞默了默,说:“没想到她真的在帮你。”
他不知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是方才的杜宁娅,一时间神情竟有些难过。
杨知澄叹了口气。
“节哀。”
“没事。”
杜虞摇摇头,“我们快离开桐山街吧。”
他们又重新走上了桐山街的青石板路。杨知澄回过头,看了眼他们离开时走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