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隐自己从小被辗转贩卖,对家的记忆早已模糊成父母决绝的背影和一个连面貌都记不清的幼妹轮廓。
没有非回不可的归处,更无牵肠挂肚的眷恋,他所做一切,不过是身为影卫的本分。
事成是命,败露受死也无甚可惜。
即使深知身上那几个铜板连半副好药都抓不起,齐雪还是厚着脸皮踏进了仁济堂的门槛。
坐诊的韩大夫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人。齐雪一开始还没头绪,不知为何这儿的生意不如旁的医馆,他一开口,她便明白了。
这还是悬壶济世吗?这是趁乱打劫来了!
听闻腿疾诱因,韩大夫眼皮都没抬,慢悠悠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齐雪足下站不住,这已是她不敢想的天价。
韩大夫哼声:“五十两,诊金方子在内,恕不接受赊欠。”
五十两!明明是听他说话,却像被用药罐子打了头。
她忽然觉得,让山洞里那个傲慢的男人自生自灭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齐雪垂头丧气,转身想离开这扒皮的黑店,目光掠过堂内,却见通往后面熬药小院的过道帘子一掀,一道袅娜熟悉的身影过去。
“小……卢萱?”齐雪先是呢喃,也顾不上韩大夫在柜台后“哎哎”的阻拦声,拔腿就追了过去。
后院药味弥漫,卢萱正背对着她,将碗里黑乎乎的渣子倒进墙角桶里。
“你在喝避子汤?”齐雪冲动道,说完自己先愣在了那儿。
卢萱转过身见是她,非但不慌,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避子药?我巴不得怀上一个,好攥着某个人的心呢。”
她将空碗随手搁在石桌上,看着齐雪道:“只是一些滋补养颜的寻常汤药罢了。倒是你,这仁济堂的药可不便宜,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
卢萱戏谑她:“该不会是……已经投敌了苏小姐,连工都不做了,专门来盯我的梢吧?”
话虽如此,她脸上却不是戒备,而是看热闹的兴味。
齐雪心中盘算,看卢萱熟稔自如的模样,恐怕是这地方的常客,她或许是不缺钱的……
“我不是来盯你的。我现在问你,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齐雪开门见山。
卢萱挑眉,越发惊奇:“哟,还真是来看病的?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值得你跑这儿当冤大头?”
“你别多问,”齐雪硬着头皮,“告诉我就行。”
卢萱粲然地笑:“你要多少,我这儿大概就有多少。”
“那好,”齐雪豁出去了,“借我五十两,我可以立字据画押,一定慢慢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