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枳靠近时,踩过的落叶发出脆响,他似乎察觉,放下酒瓶,懒懒地仰着转过头。
短暂过后,等辨认出她,他立马扯唇搂过身边小马驹的脖子,眸中带着几分醉醺醺的笑意,“coco快看,妈妈来找你玩了。”
全身椰白的小马像是对云枳的出现有所感应,马蹄撒欢般笃笃两声。
云枳无视祁屿给她的称呼,她之前明确抗拒好多次,但祁屿每次都假装听不见,她也懒得再纠正。
上前几步捋了捋coco柔顺的鬃毛,算给它回应。
这匹从新西兰购进的纯血pony天生腿长,是稀有的椰子色,通体白到发光,只有耳朵和护心毛附近有几道不规则的棕色花纹,近看像带了棕色耳罩,远看像棕椰子开出白椰肉,所以在被问到要给它取什么名字时,云枳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椰子「coco」。
云枳并不是爱心泛滥的性格,自认并不适合养宠物,奈何coco是很有活力又很乖巧的小马,除了刚空运进半山适应水土气候的那几天精神有点恹恹的,之后很快就和云枳熟悉亲近起来,大部分时候即便不用牵着缰绳都不会乱跑,非常讨人喜欢。
陪着它在草地撒欢、自由奔腾的时刻,她忍不住动容,在它身上竟然体会到几分辽阔和自由。
这份心情太难得,让她不知不觉对它心生好感。
见云枳许久都没给自己一个正眼,祁屿看着她,“真过分,等了你半天,怎么都不问问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小少爷日子过得太滋润,找不到生活目标,厌世发作躲起来借酒消愁呗。
还能喝酒,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这次吵架的理由是什么?”
云枳将缰绳在木桩上打了个结,顿顿,觑他一眼,“你和祁叔叔。”
祁屿耷拉着眼皮,“还是老一套,一句新鲜的说辞都没有。”
他抄起酒瓶,又灌了一口,目视前方又没有落点,“不让我玩车,逼我去念商学课程,说我烂泥扶不上墙,霄哥半路被认回秦家祠堂现在都能独立接管业务了,我二十多岁连参与集团管理的资格都没有。”
嗤笑一声,他自言自语:“集团不是有大哥在,非要我去凑什么热闹。”
……确实是中肯但老一套的说辞。
云枳默了半晌,只能敷衍:“我也建议,你最好不要再玩车。”
两人同岁,她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某个夏天,祁屿被用担架从后山赛车道抬出来,浑身血淋淋的,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
医生想靠近仔细查看他的伤势,结果被他身上滔天的酒气熏得睁不开眼。
虽然是私人内部道路,赛车道周围的安全性也很高,可醉酒后高速驾驶,这种行动和自杀无异。
该说他命大,事态没有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
确诊中度脑震荡、右桡骨远端骨折,祁屿在医院躺足了三个月,恢复得很好。
绑架案发生后,祁屿好不容易从创伤症候群里走出来,无论是蒋知潼还是祁秉谦对他都算得上百依百顺的溺爱。
但这次事件发生后,祁秉谦久违对他发了火,三令五申不再允许他碰车,封锁后山的车道不说,还直接停了他三个月的卡以示惩戒。
除此之外,原先就有安防门的酒窖特意又安插了两名佣人。
安插佣人并非是要看管里面的天价酒,而是为了随时盯紧祁屿,杜绝重蹈覆辙的可能。
这些年下来,祁屿软磨硬泡,后山的赛车道重新开放了,看守的佣人也放宽了对他的监视,只保证他的安全,不至于严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