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宜说:“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总觉得,人总要来一次这样的地方吧,诶,你这样的人看我会不会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不会,”池却很努力地跟上齐柏宜的脑回路,想了想,“我没见过的也很多,我连你的相机的快门都按不明白。”
就和齐柏宜无法理解池却亲手烤制的栗子面包的制作过程一样,那些仪器实在是太复杂了,池却听齐柏宜和其他人讨论各种参数,只觉得头疼。
齐柏宜颔首,接受了池却的说法,“有道理,有被安慰到。”
“不过还是谢谢你,”齐柏宜看向面前巨大的沉睡的泥土,刚上来的时候只觉得兴奋,现在冷静下来一些,还是很难想象他们站在了火山上。
这里是昆仑山脉,万山之祖,近五千米的海拔,行走与飞行已经无甚区别。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还是见到了这样的景色。”
池却发现了,齐柏宜在看到一些令他内心撼动的景色,就会变得多愁善感,说一些煽情的话。
语气没那么犀利了,也暂时收起来了与他的针锋相对。
“火山就在这里,”池却说,“是你自己决定要来的,不用谢我。”
有研究调查表明,一个人一天内要做的选择不下百种,齐柏宜现在站在这里,从选题到审批通过,再说买哪一趟航班,选择哪一间民宿,每一次的选择都必须没有差错,他才能在这个时刻看见这样的景色和他自己。
齐柏宜听后沉默良久,拎着无人机,说:“下去了。”
他转身,池却就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齐柏宜。”
池却替齐柏宜拿着三脚架,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也在这里。”
齐柏宜买过四次上海飞往阿勒泰的机票,还有几次在外面拍摄的一时兴起,起点不限于西宁、成都和拉萨。
最远的甚至是国际航班,从堪培拉起飞,在北京转机,再到乌鲁木齐。
他没有一次选择启程,除了这次。
他踩着脚下松软的火山岩,远远和池却对望像一潭滚炙将要爆发的岩浆,说:“是,我知道。”
“我找到你了。”
所有的一切终将迎来他也预测不了、但一定会发生的结果。
拍了大半天,齐柏宜收获颇丰,不只是自然风光,他们开车从火山口下来的时候还看到一直野牦牛,齐柏宜把车窗打开,和它对视。
“它会不会冲过来?”
齐柏宜把摄像头对准它问。
池却一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时刻准备挂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