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日也算伶俐,这会竟寻不出个措辞与观照闲话,只随着观照看向桌面,顺手拿了杯子替观照换过热茶。
再看那会上的果子点心,还是照旧码的分毫未动,冷胭道:“莫非,底下呈的,不合道人口味?”
“非也。”
“那。。。。”
“祖师所训,口之所嗜,不可随也,心之所欲,不可恣也。”观照笑道:“故不饱食以终日,不弃功於寸阴,道门戒律尔,善人不必介怀。”
说话间渟云和辛夷各捧了三俩瓷罐出来,搁在桌上,又念叨要去寻个袋子,寻着袋子,又嫌弃装不稳妥,还是找个食盒的好,两人热锅蚂蚁似的满屋窜好几圈。
一番闹腾,她倒胃口大开,就着壶里甘草汤水还温,咕噜噜喝了大碗,这才送观照往门外。
行至院中,渟云仍有不舍,观照抚过她鬓发,笑道:“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何故不能离?”
“是是是。”渟云不情不愿松手,忽地又生开怀,这话是祖师《道德经》里说的,解为不刻意亲近,就不会不刻意疏远,正如师傅不刻意留,当然也不会刻意走。
不刻意走,就是以后不会走。
她指点装着瓷罐的食盒,“那师傅要记得尝尝,喜欢的话,以后咱们观子外也种些。”
“好。”观照应声,说罢转身往外,再没回头。
冷胭担承送客职责紧随其后,渟云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行过甬道,彻底出了院门,身上力气恍若一瞬消失,脚下一软忙伸手把着了辛夷才堪堪站稳。
“我就说你没好透吧。”辛夷双手将人托住,“还是赶紧床上躺着,不过能吃东西,估计也快好了,难道真的菩萨显灵,求符念经能治病?”
她唠叨扶着渟云往屋里,临上台阶,听渟云感慨声道:“花要开了。”
“哪个花要开了?”
“嗯。”渟云往墙面处努了努头,辛夷跟着看将,几天功夫,架子上忍冬枝枝含苞吐萼,似乎只待一夜晓风,便能开得金玉满堂。
“是呢,”辛夷略有吃惊,“怎么我昨儿都没瞧着,哎呀,先进去吧,午膳也在床边用吧,索性你吃不了啥。”
两人回了屋子,辛夷径直要扶渟云往寝房去,路过桌边,渟云停下道:“等等等等,拿东西。”
她扒开辛夷胳膊,跳着脚自个儿去捧茶碗。
晋王丧命已有数日,宣德门前早复荣光,宋府花厅一概换新,但于渟云而言,好像直到此刻一粒粒数过盏中松明,才算是将那些散在血泊里的珠串,勉强重新收回到手间。
“一会我来拿就是了,怪道送这玩意儿,盒子里是还好多,咱们又不烧柴火,赶紧进去吧。”辛夷催道。
“那个也别收走了,等我午间歇一阵醒了,还要磨些粉的。”渟云指了指还搁在桌上的药碾。
“晚间叫管事送些三七粉来就好了,别费事。”辛夷推着人往里。
渟云再没争论,只捂着茶碗不放,那会没记起,现观照离去,她方有遐思去想活松明由来。
是松枝病害,或干旱水涝,或虫蛀兽损,松树便会往损伤的地方大量分泌油脂,阻断病害侵袭蔓延到其他无病害的主干枝丫上,这就形成了活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