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摧嗤笑:“死,未免太便宜了。”
他语调微沉:“傅敏结党营私,滥用职权,先帝念及他操劳半生,准他卸任返乡,可朕初登大宝,若无雷霆手段以儆效尤,恐怕不能服众。”
宣王妃听他竟然提及祖父,一时脸色煞白,死死掐住指尖才能勉强维持表情。
晏雪摧道:“只要皇嫂从实招来,朕或许还能容他寿终正寝,可如若皇嫂不配合……”
“让朕想想,”他轻笑一声,“先从黥面开始,就在傅老额中刻一个‘奸’字,如何?他日九泉之下面见傅家列祖列宗,傅老也算有个交代。”
“陛下!”
宣王妃浑身剧颤,喉咙几乎喊破了音。
黥面对清直文臣而言简直奇耻大辱!
晏雪摧继续道:“再剥去衣冠,当街刑杖,将其罪行昭告天下,以警示群臣,死后朕再为他亲笔赐谥,就取‘缪奸’二字如何?如此也能遗臭万年了。”
宣王妃几乎崩溃:“我祖父一生殚精竭虑,为国操劳,如今他年事已高,早已不问朝政,殿下岂能为一己之怨,如此羞辱老臣?”
晏雪摧:“他以权谋私,党同伐异,悖乱法度,教令失当,放在哪朝哪代,也算不得纯臣!朕本欲全他安享晚年,是皇嫂不让。”
他冷冷盯着她惨白如纸的脸色,转身下令:“传令锦衣卫,将傅敏押解归京,行黥面之刑!”
程淮当即领命告退。
“陛下不要!”
宣王妃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罪妇……罪妇的确知道一些线索……”
她隐去了彭望的诱导,只颤声道:“罪妇只是派人跟着池颖月,不曾想那竟是昭王妃……她母女在长清遇大雪封山,一直被困山中,现今如何,罪妇也不知晓……”
晏雪摧双目骤红,骨节攥出错位的声响。
难怪翻遍整个江南都找不到人,原来还在长清境内!
整整一个冬天,如今都已是三月了。
他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撕扯着下坠,哪怕只在脑海中过一遍,脏腑中都要沁出血来。
转身欲走,宣王妃在背后哭喊:“求陛下开恩,放过我祖父!”
晏雪摧步伐微顿,面容阴沉至极:“她若有分毫损伤,朕必会让你傅家死无葬身之地。”
短短半日,晏雪摧交代好朝务,命现任首辅监国,随后亲自带人策马出京,直奔山东长清。
这一路日夜兼程,风驰电掣。
他几乎不敢想,她那么单薄的身子,带着病弱的母亲,如何在冰天雪地的深山熬过去……
近千里的行程,马车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晏雪摧一路疾行,不眠不休,每到驿站便换一匹快马,终于在三日后抵达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