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这份幸运让他们足够特殊,而特殊,就是不幸的开始。
母亲在生育后污染渐渐流失,她的身体也变得衰弱,父亲承担更多的生存需求,汪石跟汪桃就互相搀扶着长大。
他们是双生子,却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污染,汪石是水,汪桃是火。
可能是污染影响性格,也可能是性格影响污染。
汪石更内敛,汪桃更外向。
在被排挤欺负的成长中,汪桃更多承担反抗者与保护者的身份。
然后,父母死去,他们流浪在外,最后被校长领到学校里。
汪桃当时更高兴,她崇拜强大的恩人,但他却很担心,这世界上就连天生的污染、孕育的孩子都能伤害自己,陌生人的示好又为了什么?
直到他发现,学校里有一位年幼的、弱小的、毫无污染的孩子。
她不像她的名字,她没有果核的坚硬,她是果核里的果仁,被包裹在果核里,被包裹在果肉里。
她的母亲为她挑选一个又一个陪伴者,填充她的果核,她的果肉。
汪石想,这才对,有利益的驱使才是正常的。
他开始思索自己跟汪桃要如何在这里平稳生活下去。他想,对于核来说,陪伴者必须安全、稳定,绝不能是威胁到果仁的虫。
所以他更加努力压制自己的污染,让汪桃也同样压制控制好自己的污染。
这对汪桃来说很痛苦,因为她的污染,她的性格都很难收敛住。
但她做到了,甚至做得很好。
他们的人生乏善可陈,唯有家庭是每一个漆黑可怖夜晚里微弱萤火,现在,他只剩下一只萤火。
可他做了一件蠢事,一件害死萤火的蠢事。
他的做法让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无法正常使用自己的污染,甚至于他的污染在跟他对抗,在污染他。
他都如此,汪桃呢?
花费更多精力更大代价压制自己的汪桃呢?
汪桃。
汪桃。
妹妹。
恍惚中,汪石感觉到自己在下坠,在冰冷又黑暗的水里不断下坠。
黑暗的走廊里,黏稠影子覆盖在汪石身上,在黏腻的黑色中只有一双仍旧不肯闭上眼睛露出来,无神望向萤火所在的位置。
*
汪桃猛地停下脚步,左右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确定刚刚听见汪石的声音了。
他在叫她妹妹。
她不喜欢做妹妹,所以汪石很少这么叫她,只是他恐惧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她,这让他能抓到一点安全感。
这是他们还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