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失控污染。
她不是朋友。
安溪一直在心里念叨着这两句话,反反复复的念叨,一遍又一遍念叨,眼前的路渐渐模糊,月光也没办法为她照亮前路,可她本就不需要光,这条路,山上每一条路,她都走过无数遍,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更不会跌倒。
有风轻飘飘搭在她的肩膀上,冰凉的人的皮肤的触感贴在她的脖颈侧脸。
“安溪,安溪,你带我回家吧?”
这是假的。
“安溪,山上的风好冷。”
这是假的。
“安溪,妈妈今晚有没有做我喜欢的炖鱼呀?”
有。
安溪想,朋友的妈妈坐在棺材前守着一个小炉子,里面咕噜咕噜是白汤炖鱼。
“安溪,我想喝妈妈做得鱼汤。”
“你带我回家吧?”
安溪没有回答,但她转了方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山上的路。
她同情一个失控污染,她把失控污染当成了朋友,她在明知道失控污染的危害下,把失控污染背到朋友家里。
白花花的鱼汤撒得到处是,发出朋友声音的是一个扭曲的怪物,朋友妈妈将它从她的后背上撕下来,然后站在朋友的棺材前,让安溪自己清理那个失控污染。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赢了,只记得后面躺了一周,那一周里每一个夜晚那个风都会卷着鱼汤的味道来到她的梦里。
从那之后,安溪真正清楚明白失控污染跟人的区别。
安溪道:“那可真是个恐怖的故事。”
“安溪同学。”
格革的声音从安溪身后响起。
安溪直起身体转身看向格革,“上午好啊格革,你叫我安溪就可以了,你找我有事吗?”
“这个还给你。”
格革将一个密封袋递给安溪,透明的袋子里是蠕动着的黑色长发。
安溪噌一下站起来,惊喜道:“你要把它还给我?啊!你真是个好朋友!”
格革石头一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密封袋一打开黑发立刻游窜出来,在空中朝着格革跟安溪两个人的位置左右摇摆两下,最后扭头钻回安溪手指上。
“太好啦!”
安溪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肉条吧?”
不等格革拒绝,安溪已经利索包了四条肉条塞给格革,“我家的特产,你尝尝好不好吃,哦哦现在吃不了,以后尝。”
格革身体僵硬,但他本身就像个人形石头,此时分辨不出他到底为什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