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污染的副作用是:最多三分钟,花纹就很难被压制褪去,安溪会渐渐以为自己是朵花,而等到花纹在安溪脸上开到最盛的时候,她就会彻底变成一朵红花。
刹那间,安溪已经到了学生身后,刀刃如她外置手指般灵巧,对准学生后颈割去。
很顺利,没有任何阻挠安溪的刀划破肌肤,露出鲜红到刺眼的皮下组织,一滴血都没有。
红花种子像菌丝又如漂浮的水母,从安溪指尖飘落到血肉之中,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破开的血肉快速复合。安溪离得近能清楚看到血肉如何蠕动生长,新长出的皮肤比旁边皮肤要更白更细嫩,这样白嫩的皮肤上生出红到艳丽的花纹。
寄生成功了。
安溪却没有放松下来,她这十几年只见过一种污染群,那是她不可能对抗的污染。眼前的却是失控污染群,课本上对这类群体没有介绍。但安溪自己研究过,他们就像一片树林,从外面看每一棵树都是独立个体,但实际上,在土壤之下,他们共用一个根系,他们是一个整体。
逃脱很容易,而且寄生成功,她只需要等待就可以——除非这个污染群体能够彻底粉碎红花污染,否则枯萎是早晚的事情。
但安溪不想逃脱,她想清理掉他们,没有一丁点存疑的那种彻底清理。
从在课堂测试时见到他们开始,安溪就这么想了,在为微微清理掉口腔里的异物时,这种想法达到顶峰。
她怎么能在见到欺负过她的朋友的失控垃圾后,无动于衷地逃跑呢?
没有这样做朋友的。
安溪眉骨纹路淡去,刀锋闪着寒光,隐隐有冷气升起。
几乎在寄生成功的瞬间,刀刃对准后背心脏位置刺入,没有任何阻拦,刀入血肉切断骨头捅进心脏,冰层从伤口蔓延。
一切都顺利到不可思议,最容易对付的污染也没有这样顺利过。
安溪警惕使得她立刻松手后撤,但她就像撞到一层柔软的云层里,被温柔弹开后落在地上,等她再起身,眼前已经变了模样。
没有一个人。
走廊里能清清楚楚听到安溪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安溪听不到第二个人的气息,感受不到第二个人的污染。
“有人吗?”
安溪直接问道,“有没有人啊?污染呢?”
回音空荡荡传回来,空寂感铺天盖地往唯一的生命袭去。
安溪立刻意识到她搞错了一件事。
无脸学生群体的污染不是单纯的沼泽式污染,恐怕他们的污染效果是:让一个人陷入最恐惧的场景里。
所以课前测试里那些学生看起来并不疯狂或失智,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从被困者的恐惧中生出的。
因此大嘴巴看到学生的瞬间,脚下有粘稠般的黑色液体,那根本不是液体,是他之前在上一节课中就面对的头发。
这么来看的话,第一节实践课里,失控污染不是没有出现,它如附骨之蛆般跟随在大嘴巴身后,是大嘴巴的恐惧。
但她之前看到大嘴巴的状态又却是不像是恐惧啊。
安溪压下疑问,看着空旷的走廊。
现在,她面对的就是一个空荡的走廊,她敢说,不仅仅是这个走廊,只要她还在污染里,无论到哪都遇不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