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向侧方挪了几寸,索性俯身过去,下颌搭在他屈起的膝头,袍角垂在他的足踝处,以一种并不规矩的坐姿压着他的腿,然后伸手扒过悬浮的书本,抬眼看去。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如霰也微微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林斐然大概扫过几眼,出声问道:“刚才突然用了咒言,你现在感觉如何,灵力有没有暴乱?”
她看着书,却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扬眉道:“一句显形的咒言,还算无碍,不过——”
他晃着屈起的腿,林斐然的脑袋也跟着左右摇摆起来:“不过,经络确实有些不舒服,但谁让我比你年长,有什么也得自己忍下,不像有的人,说什么都要倚着你。”
林斐然伸手按住他的腿,眨眼缓了缓:“只要你想,别说倚着,就是让我一直扛着你也行。”
如霰扬眉,随后伸出一指推开悬起的书,坐直身子,轻易便靠近了搭在膝头上的人,他开口,浅淡的冷香便从她面上拂过。
他意味深长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是认错来了。
也算有进步,她总算能猜出他心里在乎什么了。
林斐然闻言移开目光,也不再倚着他的腿,而是坐直身子,按住他腿的手开始慢慢揉捏,依照他先前教过的舒络之法,为他缓解用咒言后的不适。
她正色道:“我现在也是有点眼力的。”
如霰心中那点郁气倒是散了不少,他索性倚回榻上,又将书拉回,一腿踩在她膝头,看起来愉悦不少。
林斐然一边动手,一边出声道:“这书说的什么?”
如霰刚要回答,便听她道:“你给我概括一下。”
他顿了顿,歪头看去,蓝底金纹的书封后露出他半张脸,他向她扬了扬眉,对她的这句语气表示疑问,她可从不会这么和他说话。
林斐然坐得更直,手也一点没停,眼中带着一种少年人常有的、藏不住的光彩,她隐隐自得道:“不让你白念,有东西送你。”
让他概括是假,找理由送东西是真。
如霰领会到其中的意思,笑了一声,又坐回去,悬起的书遮住大半面容。
“大抵意思便是,密教从两界大战中诞生,天道因不忍见如此生灵涂炭,故而化身为人,成了道主,降临世间。
这样的永夜只是先兆,当天幕全然黑下,不漏一丝曦光时,世间将会降下一场大雨,直到将所有淹没后才会停下,这场雨并非灭亡,而是新生。
到那个时候,道主将会护住所有臣服的信徒,去往人人都可修行的新界。”
林斐然按捏的手一顿,疑惑道:“这与他们先前在洛阳城说的话倒十分相似。”
如霰笑了一声,将书转到她眼前,随即翻到其中一页,那是其中一章的尾页,故而只有一半写有墨字,另一半则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