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色中,弟子舍馆上的砖瓦带来连串响动,是金澜走到林斐然身旁。
她道:“第一次对上他,你便能用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很好了。”
林斐然抿唇,回剑入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不服输:“下一次,我的剑不会再落空。”
同林斐然相处了这么久,金澜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神情,心中既新奇又好笑:“当然,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要说这样的话,母亲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狂得没边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又黯了两分。
林斐然的成长环境与她十分不同,若是他们还在人世,她长大之后应当也会像自己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罢。
恰在此时,檐下传来两声敲桌的笃笃声响,二人探身看去,恰巧对上如霰的视线。
他抬起手,指了指林斐然,随后穿过回廊,去到了他临时休息的舍馆中。
金澜讶异问道:“他怎么也不出声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斐然长长呼出口气:“因为他方才用了咒言,所有才有些疲累,不愿出声。他这是让我去房里找他。”
金澜咋舌:“我这一辈子总共就见过几个天行者,要么病得起不来身,走两步就喘,要么精神尚佳,但体格比凡人还不如,一点重物都举不得。
他呢,不仅身子康健,竟然还成功修行至今,说出去也算一段奇谈了。”
林斐然叹息,将金澜伞背到身后,系上玉扣:“咒言是需要用身体和命数折抵的,他如今虽然康健,能够修行,但咒言的反噬也比其他天行者更厉害。”
“能够修行的天行者,恐怕世间只他一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林斐然摇头:“不知道,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他以前知道我有秘密,也从来没有逼我说过。”
金澜温和看她,摸了摸她的头:“那如果有一日,他境界大跌,修为全无,成了一个最普通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妖族,不再是这样一个人,你又如何?”
林斐然合拢玉扣看去,目无异色:“该如何,便如何。想修行便修行,不想便不修,如霰怎么样都可以,而且有我在,他也能更没有顾虑地做选择。”
金澜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欣慰,却也有一点忧心:“为什么?”
她欣慰于林斐然能够说出这番话,而又忧心于他们二人的关系。
林斐然与如霰的阅历差距实在太大,她怕林斐然对他是依赖多过喜欢,若有朝一日他强大不再,林斐然又为此认清心意离开,对如霰那样的人来说,怕是不会和她善终。
林斐然却认真看她,随后握拳抬起右手,拍了拍手臂:“因为我很强,他就算是一个普通修士,我也不会让他受欺负的。”
听到这里,金澜没忍住笑出了声,心中悬起的事也微微放下,忍不住道:“谁敢欺负他?”
林斐然摇头,幽幽看向远方:“不,是他欺负别人,然后别人再还手,他修为尽失,便成了别人欺负他。”
金澜忍俊不禁,打量着林斐然的面色,于是会意一笑:“去罢,看看他怎么样了。”
林斐然颔首,随后在金澜即将入剑之前,她又出声道:“母亲,天之涯海之角到底在什么位置?我想去找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