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一顿,讶异看去,他又解释道:“这块玉令与尊主无关,只是你我二人的情谊所得。”
他将玉牌挂到林斐然指尖。
“我在这里待了许久,但对外面的事也有所耳闻,寒症一事与密教脱不开干系,我不会袖手旁观。
等到将金陵渡的百姓都送至州府后,我会去找张思我。
所以你们也不必在此多停留,不管要做什么,赶紧去罢,这里有我在。”
林斐然看向院中众人,心中已有一番波澜。
当啷几声,玉令与腰间的白玉铃相撞,碰触脆响,林斐然再度与如霰启程,只是这一次,她没再乘坐飞鸟,而是提剑走在下方,踏上一条通往洛阳城的必经之道。
阵盘的最终落点,恰巧就在洛阳城。
这一路上,林斐然戴着一顶融入夜色的幂篱,孤身走在长道上,她遇到许多迁移的百姓,碰到许多正在追袭的妖兽,她手中金澜剑几乎没有停下,不停有兽首在这一条道上滚落。
如霰没有打扰,也没有催促,只是斜撑着金澜伞,坐在飞鸟之上静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与他这般向死而生的蜉蝣道不同,林斐然走的道,势必要混入每一个人中,势必要承受每一次磨砺。
并非身体,而是心力上的磨砺。
每一次出剑,都是对她的打磨,每一次收剑,都是对她的诘问。
这一程并不算最远,花费的时间却比之前的每一段路都长,她救过孩童,救过老人,救过匪寇,救过佛僧。
关于她的传言渐渐四起,风声渐高,但随之而长的,还有那片遮掩面容的幂篱。
她的话开始变少,经常嚼着馒头,蹲坐在地,望着那些灾民出神,她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多说一些,只有在他面前,才能看出她不过是个少年人。
就这样,林斐然带着一把长剑,从南杀至北,直到能够望见那座不夜的洛阳城时,她才缓下身形。
“要到了。”
如霰站在她身旁,转动着手中的罗盘。
林斐然转头看他:“累不累?”
如霰并没有一直高坐在飞鸟之上,不知在哪一日,他开始站到林斐然身旁,站到那些血与泥中,和她一同用脚步丈量出这一段短而漫长的距离。
“这有什么累的。”
如霰一顿,侧目看向斜后方的一个孩童,凉声道:“再试图动手拉我的衣摆,就扔你去喂妖兽。”
他们随北上的流民走了一段时间,此时临近洛阳城,一行人正停在此处歇脚,随行的不少孩童见他容貌不俗,尤为喜欢在他周边晃悠。
如霰此人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他好像天生就是孤傲的,但被他看去一眼,骂上一句,总有种说不出的趣味,对于未经世事的孩童而言,好玩多过恐惧,被他这么一看,几人更是兴高采烈起来。
如霰不由得咋舌。
闻声,林斐然疑惑看去,其实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意味,只是好奇,可在那些人看来,便是这个斩妖兽如切瓜砍菜的杀神回头,再加上幂篱遮了面容,整个人更如出鞘利剑。
几个孩子对她又敬又怕,见她回头,几息之间便散去。
“我比你还吓人吗?”
林斐然疑惑道。
往日只有别人怕如霰的份,哪有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