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又想起那个梦,如净瓶一般翻倒的倒悬山中,火海漫漫,足下是被血色浸泡湿软的泥土,如霰从火中走出,面上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笑,但眼中却泛着死灰般的冷意,火焰攀上他的衣袍,又被他甩在身后……
她顿了顿,心中虽有推测,但还是问出口。
“是谁做的?”
如霰向她看去,面容与梦中的他重合,却变得沉静淡冷许多。
他弯眸:“那里难进难出,就我一个活口,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
林斐然一时怔忡。
他靠过去,一手撑在她身后,倏而拉近彼此的距离,又垂眸看她,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捏上她的颊侧,但只是一瞬,他很快放开,轻而缓地揉了揉。
“好呆啊,林斐然……不用想太多,你只要一直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会忘记的。”
林斐然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霰沉吟:“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原本也想说给你听,但是已经到了。”
他示意林斐然向下看去,她转过头,便见到一片沉暗的妖界中,唯有一城灯火透明,透露着与别处不同的祥和。
林斐然顿时长叹一声:“你故意的!”
故意把她钓起来,却又不放饵食!
如霰不否认,只是轻笑一声,旋即站起身,在两人都还未靠近妖都时,便带着暂时没有灵力的她一跃而下,夯货也化为一只不起眼的白狐,同他们一道跃入行止宫。
这里正是如霰平日里议事的地方,他看也未看,只是为她切了脉,随后转身将配好的灵药加入壶中,而林斐然的好奇心被他勾起,却又落不下,正郁闷着,便恹恹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被灵力烧开的水正沸腾起来,门外便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旋真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一脸头疼的平安,他飞奔上前,身上雷光还未褪去,便已经到了如霰桌前。
“尊主,你这几日去哪儿了,终于回来了!”
林斐然坐在椅子上,怔怔看去。
如霰看了他一眼,搅着壶中灵药,向平安问道:“这几日妖都情况如何?”
平安揉了揉肩,神情还算松弛,她扒拉了一下黑白两分长发,揉了揉额角:“众人知道您在妖都,暂时还算安分,但是城外的妖族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挤进来,小的哄闹不少。”
两人交谈时,旋真便耷拉着眉眼,一步一步挪到林斐然身前,先是叹息几声,又抹了抹眼角,这才吸着鼻子抬头,一双微红的狗狗眼顿时看来。
林斐然心中也十分触动,她正要开口,便见旋真忽然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地朝她拜了三拜。
“斐然,我又来看你呐,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林斐然:“……”
那边是哪边……
旋真不知从哪掏出几个果子,摆在她手边的小桌上:“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尊主才会让我们看看你,其他时候都自己抱着你在房中。
你脸色看起来真鲜活,尊主又给你上妆了?”
如霰闻言一顿,侧目看向旋真,凉声道:“人又没死。”
旋真听这话更伤心了,简直泪如珠下,垂到肩头的马尾都开始抽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