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再急切,也不可能像无头苍蝇乱撞,她微微闭目,终于耐心坐了下来。
谷雨随之坐下,忍不住道:“从开始到现在,你几乎都没有歇过,再强的体格也受不住这样磋磨,再多的灵力也经不住这样耗费,今夜就好好养精蓄锐,明日再看。”
林斐然坐在火焰旁,目光紧紧盯着焰心,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那个头发枯白的女童悄然靠近,仰头看她:“你刚才怎么蹭一下就飞走了?”
林斐然转眼看去,见她跃跃欲试,便道:“你想试一试吗?”
“可以吗!”
她裹紧身上的衣袍,颤抖着起身,激动地呼出雾白冷气。
“可以。”
林斐然难以否认,她现在的确焦躁到无法静心坐在此处,索性遂了这小女孩的意,起身将她抱起,纵身一跃,死寂的林中终于荡出一声清脆欢快的笑意。
谷雨见状唯有叹息,他实在不知如何劝说林斐然休息。
他总听如霰说,林斐然是天底下最听劝、最惹人疼爱的人,他迄今对林斐然的性情也十分欣赏,只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拢袖一叹,看向这几人:“你们又是为何会在城外徘徊?寒症虽然奇怪,但听闻并无传染之兆。”
那女妇面色黯然,坐回原地:“我们城里也来过不少医修,虽然他们都说不会传染,但这个病症爆发得实在太快,患病的一多,哪里还分得出会不会传染。
洛阳城如今换了新皇,但不知出了什么事,朝堂上一团糟,暂时没有传出救治之法,只让各州府看着办。
县主只能以防治瘟疫的法子来做,将我们隔离此处,定时送些吃的喝的,其余的便都听天由命。”
林斐然正带着那个孩子上窜下跳,闻言掠回火边,放下几个口袋,又很快离去。
谷雨动手掀开,便见里面放着不少吃食,虽不见得有多精致,但肯定比不远处堆着的馒头口袋好。
“烤点肉饼吃罢。”
他解开袋子,将东西分发出去,又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但你们一直待在这里,不冷吗?”
那女妇颇为感怀地看了林斐然一眼,又不禁莞尔:“这位仙长,我们患的是寒症,这里的雪只会比我们更暖。”
谷雨对寒症实在认识不多,闻言也是尴尬一笑,只道:“在下见识浅薄,诸位见谅。”
其中一个青年感慨:“不怪仙长,听闻很少有修士会患寒症,说来也怪,难道我们凡人就真的该死不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谷雨很难不对号入座,他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只得说几句安抚的话,然后转了话题。
林斐然却把这话听进耳中,这也是她的疑惑,为何凡人就比修士容易患上寒症?
她看向怀中的小童,不由问道:“像这样将人驱出城池的事,只在你们这里发生吗?”
小童正是激动的时候,她看向似乎触手可及的云层,苍白的面上都染上一点红晕:“不止我们,这其实是州府的意思,很多城池都是这么做的。”
林斐然见她呼吸有些急促,便抱着她停在其中一棵枯树上,顿了顿问道:“你什么时候患的寒症?”
女童看了看下方,抿唇小声道:“悄悄告诉你,我三年前就患了,母亲隐瞒得很好,大家都不知道,但你别害怕,这病根本就不会传染,否则我母亲早就患上了。”
她被林斐然托在怀中,看着黯淡无星的夜空,眼中仍有兴奋余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