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罕见地愣了一瞬,又不免觉得好笑,只是这笑声还未出口,人便已经追去,恰恰接住从树上跌落的林斐然。
她几乎是晕睡过去,整个头埋抵在他胸前,呼吸长缓却又有些无力。
参童子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喜欢她的,他们见状惊呼一声,忙不迭将如霰的银针取来,生怕慢了一刻,这个走窗的登徒子便呜呼而去!
只是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如霰便已经抬手切脉,凝神诊断。
这方庭院几乎静寂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如霰垂眸看着林斐然,拂开她面上的碎发,眸光不定,轻声道:“无事,她只是太累了。”
紧绷的心弦终于得到放松,胸中撑着的一口气散开,那些被积压下来的病痛自然都会浮出水面。
他施了三针,又向参童子们嘱咐了熬煮的药物后,这才抱着林斐然起身,缓步回房。
“让她好好休息罢。”
情期将至未至,与林斐然同处一室便显得有些折磨。
她从不燃香熏衣,体质也不像他这般特殊,所以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味道,若非要嗅闻,便也只沾染了一些他的冷香,再深入些,也只有浅淡的清风冷意。
但此时偏偏是在情期,他总能闻到一股特殊的,如同山风清泉的甘味。
那是独属于林斐然的味道。
只闻到一点,他便感到一种在沙海中待了数百年的干涸,整个人分做一块又一块,急需清泉浇灌、融合。
但他没有动作,只是以一种缱绻的姿态揽着林斐然坐倚在床头,长指微微拂开光尘,时不时梳着她散下的长发,她靠着的胸廓很快抬起,又缓缓放下,这样的呼吸时停时缓,带着一种隐秘的热意。
直到参童子们慌忙端药而来,发出响动,他才终于能够分出一缕神思,抬眸看向门外。
来送药的是两个小童,二人愣愣看着屋中这一幕,一时竟不敢入内。
处于情期的妖族人,血脉里还保有先祖对于领地的警戒、维护,对外来者的驱逐,以及对爱人无尽的依赖与占有,这时的他们无疑是危险的。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如霰。
他此时揽着人倚坐在床,窗外明烈的天光照入,那样灿白的亮度,几乎与他的发色、衣袍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处黏稠欲滴的砂雪般,几乎要将怀中那点玄色吞没,合为一体——
林斐然被他揽住,只露出一缕乌发。
如霰见他们迟迟不入,略略阖目,敛了不少威慑,这才哑声开口:“进来。”
两个参童子互看一眼,这才连声应答,一步一顿入内,走到床前,踮脚看了一眼只剩一缕头发的林斐然。
“尊主,要怎么给她喂药?”
若是寻常人昏睡,他们掰开嘴也就直接灌进去了,但这人可不寻常。
“我来。”
如霰的声音仍旧有些哑意,他抬手取过瓷勺,林斐然半张面容终于得以露出。
两个小童抬着药盘,由于没有见过如霰喂药服侍人,实在忍不住,便抬眼观摩,好在如霰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他将瓷勺上多余的药汁撇去,缓缓抵到林斐然的唇畔。
小童看去,只见她睡颜安详,面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难看,心中一转,就知晓如霰提前让她服了别的药,应当是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