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常在喉口微动,抬目看去,蓦然对上张春和幽深的双目。
“是她啊,常在。”
“还记得你刚刚入道时,为师与你说的话吗?君子,善假于物……”
……
扑通一声,卫常在手中的鲤鱼再度跃回池中,但下一刻又被他捞回。
蓟常英在对面垂钓,若有所思道:“若是让我来猜,你知道我会猜谁,告诉我,你们看到的是不是她?”
卫常在却抱着手中银丝盏,准备带着游鱼回房。
“我不知师兄指的是谁?”
眼下并无旁人,蓟常英也不再和他兜圈子:“我说的是斐然。”
卫常在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推开房门,梁上悬着的二十四面铜镜正反射着微光,四处晃荡。
他临闭门前道:“不是她。”
蓟常英这下才真的有些愕然,但旋即轻声低笑起来,又坐回池边,敛目垂钓。
“原来你早就做了手脚,亏我前一日还在心中忧愁,要如何避过这一遭。”
他微微叹息,轻如眼前薄烟:“不是便好,她现在生活平静,不必再多些波折了。”
偏殿之内,卫常在走到桌边,重新放好林斐然的茶杯,叠好她编的萱草杯垫,这才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琉璃碗,这碗并不算小,是他们以前无聊时一点点磨出的。
原本装什么都不合适,现下游入一只锦鲤倒是绰绰有余。
隔着昏黄的琉璃光,他趴在桌上,看向碗中斑斓模糊的鱼影,虹色在他眼中跃动,冷白的指尖也不停地抚动着碗壁。
他其实下了一招险棋,他没有办法改变观澜台这样的灵宝,但他找到办法,让其中映射出结印之人想见的身影。
不出意外,鼎中绘出的是秋瞳的模样。
这个印象对于张春和而言,十分根深蒂固。他似乎比自己还要深信,卫常在与秋瞳是天命所归这件事。
只可惜,他如今已不会再为此困扰。
卫常在抱着琉璃碗看了许久,直到确定这条锦鲤确实在手中后,这才将手中银丝盏藏入芥子袋中,随后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确定蓟常英不在门外,于是推门而出。
他原本与秋瞳约好,要在今日午后相见,他打算按照林斐然所言,问一问自己来处的事。
但现在又多了一件。
他要把那两条红白鲤带回来。
错过了,自然要倾尽全力找回。